,是廷方的父母和廷华,带着安安和逢生过来看廷方。他们见到开门的是陈则,反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问了一声陈先生好。

    妈妈见到廷方半坐在那儿,粥油喝了一半放在一边,就问他:"可以喝粥油了吗?"

    "可以了。"

    "咁我今晚煲一点叫阿聪送过来。"阿聪是廷方舅表弟弟。

    "不必了,今天买了一锅,可以吃到晚上。"

    "会冻啊。"

    "护士站有微波炉。"

    爸爸没说话,抱着安安到廷方窗前,安安摸了舅父一把,就又哇哇哇叫着,要出去玩。

    陈则从廷华怀里抱过了逢生,逢生今天倒是很乖,不哭也不闹,心情也不错,还阿古阿古地发出声音。据妈妈说,她看到安安就要笑,好玩得很。

    逢生这么小,也知道喜欢孩儿伴呀。

    趁安安和逢生都出去玩的时候,妈妈和廷华在病房里,妈妈压低声音问廷方:"你点敢叫陈先生照顾你啊?"

    那位陈先生还自称是配偶——这话廷方当然不敢说,只是胡扯道:"陈先生心善,说我们师徒一场,我帮他照顾逢生,有很深的缘分,他非要照顾我。"

    陈先生做事必然是有理由的,他声名在外二十年,所有的胡说八道只要被覆上命运的神秘面纱就不必多加解释。

    妈妈担忧地看着廷方,说:"你今年流年不好啊,有没有让陈先生帮你看一看?"

    "有啊,如果没有他特意照顾,估计还要更惨。"廷方继续认真地胡扯。

    妈妈啊呀一声。

    "那哥你是住到他家避祸了?"廷华问。

    "是,恐怕要住几年。"廷方心想:活神仙的身份太管用了,假如和病人交代病情可以请出陈大仙,那一定将医患纠纷掐死在萌芽里了。

    "有几年不行运?"妈妈又压低了声音问。

    "十年左右。"

    妈妈愁眉不展:"点死呦,东岸坊那个阿基,算到十年不行运,这几年又走老婆又生意不好,今年总生佐肿瘤,咩鼻骨入里生瘤??"

    "妈你别瞎说,哥这不是住到陈先生家里去了吗?哪会那么倒霉?"

    "不就又走老婆,又开刀了咩?刚刚先第一年??"

    廷方见妈妈发愁,稍感欠疚,说:"陈先生说我跟他住在一起就没事了。你们别担心多了。"

    "多亏了陈先生。"这是妈妈和廷华的结语。

    三人带着两个孩子走时对陈则千恩万谢,陈则一脸茫然。廷方继续被他喂着已经有些微凉的粥油。

    "你心情很好?"陈则注意到了。

    "对,我感觉配偶的身份很重要。"廷方对陈则复述了刚才对妈妈和妹妹说的话。

    陈则说:"时间说短了。"

    廷方逗他:"住个十年差不多了,运就要回来了。"

    "运回来了,人不一定要搬走。我们师徒缘份太深,搬走了逆天而行,是不好的。"

    谁说活神仙没有幽默感?吴廷方一笑就觉得伤口疼了。

    下午四五点,廷方感觉下肢肌力已经恢复,也不再麻痹,他想在床边坐一坐,陈则扶他起来,两人都忽略了尿袋,尿袋掉在地上,廷方感觉阴`茎被整个往外扯了一下,甚是怪异。

    昨天开始就是陈则每隔几个小时放一次尿袋,看着自己的尿一袋又一袋地漫起来,又被活神仙端去倒掉,廷方真心感觉尴尬——我们的活神仙这样端屎端尿,被信众知道了,他估计要没有活路了。

    "怎么了?"

    "尿袋扯得有点??"说完话廷方立刻后悔。

    对,你看,活神仙立刻说:"裤子脱下来我看看。"

    陈则把廷方抱回病床,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端详着查着尿管的尿道口,他看了那么久,廷方问:"看出什么来没有?"

    "痛吗?"

    "还好。是打上麻醉再插的尿管,生插肯定会痛。"

    "什么时候可以拔掉?"

    "手术24小时之后。"

    "我帮你洗一下。"

    廷方刚想说"我自己来",陈则就去卫生间放了一盆热水出来,先帮他全身细细擦拭了一遍,然后轻轻抓起他的阴`茎擦拭起来。

    有尿管在尿道口摩擦着,非常敏感。廷方几乎是立刻勃`起了:"陈则,你别动。"

    陈则也发现了。

    "给我自己来。"廷方补上陈则的那句名言,"只要不动它,会缩回去的。"

    "嗯,你自己来。"

    陈则看着廷方自己擦拭着会阴部,看得太认真了,廷方忍不住说:"陈则,你可以不看了吗?"

    "我在等它缩回去。"

    廷方脱口而出:"你看着我,我怎么会缩回去?"

    陈先生吃惊地看着懊悔失言的吴医生。吴医生咳了一声,说:"那你还是转过去吧。"

    陈活神仙在转过身时说:"我知道了。现在不行,你病好了再说。"

    再说什么?

    再问问道修修仙登几回极乐世界吧。

    ☆、20

    距离"你可以和其他人在一起了"过去了一年。廷方每每想起这一句话,都在想,陈则到底盼望说出这句话多少年了?

    他仍旧不明白什么是爱,他爱过惠敏,惠敏一定也爱过他。如果不是爱,她一定无法忍受那么多年生育的苦痛。

    他不问陈则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反正陈则已经写下了"配偶"两个字,并且至少二十年内不能赶走他,活神仙不开玩笑。

    逢生已经是一个四处乱跑的小姑娘了,她在村子里的球场上玩,还追着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小男孩打。廷方对此有些苦恼,陈则却说:"很好,没人敢欺负她。"

    廷方转念一想,是的,做个没人敢欺负的女人,那不是更好?最好一世都这样,不要被人欺负去了。长大以后,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想休就休,想生就生,想不生就不生。

    廷方记得那是他和陈则在一起的第二个端午节,镇子上赛龙舟的鼓点天天如约响起,廷方被叫回医院为一位特殊的高龄产妇做手术。

    38岁,高龄初产,胎盘植入、凶险性前置胎盘,他的前妻惠敏。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去广医三院,但是阴`道开始凶猛地出血,被救护车送到了他们医院。

    廷方不知道惠敏后来竟又嫁回东乡,他见到惠敏时,由于出血量太大,她已经接近休克了。

    她一切的并发症,应该都是源自过多的流产和清宫。

    廷方做主刀,惠敏的丈夫非常配合,比起小孩的问题,他更担心惠敏。他告诉廷方,一切都优先大人,在需要取舍的时候,绝对不需要考虑孩子。

    因为陈则的话,廷方知道大人孩子都不会有事,他的目标是保留惠敏的子宫,那个因为他变得伤痕累累的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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