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跟你又没有关系!干吗不把他送到祁寒那儿去?”

    “别嚷嚷!”薛垣猛地一敲盘子,“是我自愿要求当他监护人的。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别管那么多。”

    “我别管?我为什么不能管!”薛域只觉得胸口发闷,“我们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凭什么还要白白养着一个外人?”

    “不许胡说八道!”薛垣重重把叉子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门缝后面的眼睛又出现了,多了几分惶恐,像一只被惊吓的小兽。

    薛域扭头冲着门缝大吼:“看什么看?!听清楚,这里不是你家!”

    吼完一把扯掉餐巾,头也不回冲进自己的房间。

    一连串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居然连哥哥也不是独属于他自己的了,要跟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造人分享。

    哥哥有充足的理由喜欢那个人造人。那家伙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完美,天神看见都会嫉妒。

    不像我这么不起眼。

    不像我这么卑微!!

    薛域倒在床上,抓过枕头盖住脸。

    餐厅里的电视仍然开着,把令人心烦的声音送进他混乱的脑袋里:

    「……那么,盛锐先生,你会代表‘凤凰’,去参加‘鸑鷟’的六方和谈吗?」

    薛域一骨碌爬起,大力甩上房门。

    他不想听见“鸑鷟”这个名词,那会让他想起凤凰四号发生的一切。

    戴维死了。

    跟那个“打火机”一起,摔死在飞船发射台下。

    在凤凰四号的每一天里,薛域都在暗自祈愿:要是“打火机”被谁干掉就好了。

    他曾经偷偷期待“打火机”惹恼祁寒,或是其他像祁寒一样强大的人。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像解决一只虫子似地解决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

    然而最终做出这件事的却是戴维,这个一直被欺侮、被遗忘的小人物。

    那一刻,当“打火机”发现飞船将要满载,发疯一样想把排在前面的人从登机通道挤出去的时候,戴维突然跟他扭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身影在薛域眼前一晃,双双跌落到了几十米高的平台下面。

    薛域鼓足勇气,探出头向下望了一眼。戴维瘦小的躯体凝固在坚硬的地面上,像击败了巨人歌利亚的大卫,又像一只被拍扁在墙上的苍蝇。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做出这样的举动,永远也无从知道了。

    从此以后,除了薛域,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存在过。

    小人物。无名者。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薛域掐住枕头,像要掐死一个假想的敌人。

    假如他生活的世界是一篇小说,那么他和戴维这样的人物,一定渺小得连配角都算不上。不管怎么拼命挣扎、努力呐喊,人们在提到他的时候也只会说:“哦,那个神经病一样的龙套。这样的角色到底为什么要存在呢?”

    薛域猛地掀开被子,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

    他在一个非常隐秘的服务器上建立过一个社交网站,很难被追踪。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好要用这个网站来做些什么,做好之后就一直丢在那里。

    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想法:他要为像他和戴维一样的小人物们建造一个理想之国。

    哪怕只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中,所有像他一样失意又愤懑的小人物们,可以拥有一个自由的聚集地。

    在这里,所有人都将平等相待;每个人都被重视,每个人都被关心。谁也不再渺小,谁也不再无足轻重。

    薛域注册了第一个id。

    在昵称一栏里填上“怀抱花朵的孩子”,想了想又删去,改成了另一个名字:

    蔷薇骑士。

    ***

    演播大厅现场的灯光强烈,照得盛锐有点头疼。

    时间已到尾声,但记者们的提问还在继续:

    “……那么,盛锐先生,你将会代表‘凤凰’,去参加‘鸑鷟’的六方和谈吗?”

    “如果总督先生许可,我义不容辞。”盛锐四两拨千斤。

    “你的意思是,你支持总督去‘鸑鷟’,不是叶白藏总监?”

    “是你这么说的,不是我。”

    “你参与过凤凰四号的战斗,你认为在这么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五大舰队有可能反攻鸑鷟吗?”

    “六国合纵,可以让秦国十五年不出函谷关,但最后还是败了。战略本身不是决定胜败的终极因素,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同心,合众弱以攻一强。”

    又一名记者从不知什么地方插了进来:“您知道,夏长嬴曾经是个囚犯,所以他很早就摆脱了道德感的束缚。他认为,人类应当摒弃感情,用制度代替情感和道德。请问您认同这种理念吗?”

    全场安静下来。人们各怀心态,等候盛锐的回答。

    会场一隅,叶白藏以不可觉察的幅度略一抬头,帽檐下灰蓝色的双眼微微一眯。

    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不论回答“认同”还是“不认同”,都会给人可乘之机。

    那个记者是他带进来的。总督和盛锐联手打了一张“正义代言人”的牌,叶白藏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舆论是险恶的东西,能捧人也能杀人。只要盛锐一句话说错,马上就会被推到风尖浪口。

    夏长嬴穷兵黩武,大多数“鸑鷟”以外的人都无法接受。但夏长嬴的另一个理念,却在各个舰队都有一定数量的拥护者。

    他说,人类的情感是地球文明的残留物,由情感衍生的道德和法律都是脆弱而冗馀的,就像猿类的尾巴,已不再适合太空时代的新人类。太空人类应当摒除情感的干扰,一切纳入系统,让所有的事物都像最精确的程序一样运作。只有这样,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才会变得强大。

    如果此刻盛锐回答说“认同夏长嬴”,那么他正义的形象将大打折扣。

    如果回答“不认同”,那么他将被视为地球文明的守旧派,与太空时代的新人类产生隔阂。

    总之,不论盛锐选择哪一边,都必将失去另一部分人的支持,而且会落人口实。

    盛锐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前襟摘下了一枚勋章:一朵被双剑簇拥的黄金玫瑰。

    “这个勋章的名称是什么,有谁能告诉我吗?”

    记者们自然是认得的,“金玫瑰骑士勋章!”

    “是的,这是一枚骑士勋章。”盛锐把勋章略微举高了一些,“即使在我的时代,‘骑士’也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称谓。骑士制度早就消失了,但这个词却一直沿用到今天。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偶然。这个词被保留,是因为有些东西是我们一直都会需要的,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事实上,关于情感的问题,我也一直都在思考。人类的情感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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