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见这样一句冷冰冰的回话,塞布隆的脸上却忽然绽开一道笑容,嚣张,欣然。

    ★★★ ★★★ ★★★

    “王决定了?”

    “是。”

    沉默,望着靠窗而立的修长背影,被月光抹出一层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让这背影莫名流露出一种孤单决绝的美。静静看了她片刻,阿尔尼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遵照王的命令行事。”

    “阿尔尼斯,你要记住,如果赫巴联军冲破底比斯的大门,让阿娜希迦送月白离开。但是,只要不到这最后一步,你绝对不能让她把月白送回她的世界。”指尖在窗框顺着月光游走,细小的粉沫在指尖的剥啄下婆娑着纷纷飘散,棕色的眼隐在这片微尘细沫的后面,闪闪烁烁,难以平静。

    靠着椅背,疲惫的笑容里透着坚决。“王请放心,我自有分寸。若非最后一刻,我绝不会允许阿娜希迦动手;若真有那一刻,我必然会亲眼看着月白安全的回家。”

    看着图萨西塔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继而又陷入长久的沉寂,仿佛她只是窗边一尊守着月光的雕像,有丝疲惫,有些倔强。

    感叹。

    世间的情爱,只有到了生离与死别的最后一刻,才能看出一颗真心的重量。

    或轻如一片尘埃,令人鄙夷唾弃。或重如一生岁月,令人至死不渝。

    当图萨西塔做出这个决定的刹那,她就为她的爱烙上了沉重的印记……

    她没有替自己选择生死的权利,她没有能选择逃避命运的权利,但她有选择放手的权利……

    于是,她能为夏月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放手。

    让她回家,回到那个远离战乱和权谋的宁静家乡,回到她怀念已久却为了她甘愿离弃的地方。

    国破王殇之际,她们坚守不放的岁月也将随着漫天纷飞的硝烟战火,尽归沧桑。

    ☆、第 七十 章

    缓步前行,踏着一地斑斓闪烁的火光。

    夜很深,风也很静,而脚下狭长笔直的走廊比这夜色还要更加的寂静,宛若一道沉没在海底的深沟,阻挡了所有声音往来于耳畔。

    身旁传来阿斯兰粗重而平缓的呼吸声,伴随着自己安静的脚步声,夏月白望着夜幕布火把下逐渐清晰开来的一扇大门,裙下的步伐不自禁地又放慢了一些。

    青铜的质地,被打磨的水滑光亮,模模糊糊地映射出自己在火把底下倏忽明灭的身影。

    片刻地犹豫不决,默然静立于紧闭的门前。

    阿斯兰抬头朝夏月白看了一眼,从鼻腔里喷出一个沉闷的呼吸。

    沉沉地叹息,想借此释放闷在胸腔里的沉重空气,却在这声长叹后,觉得身体里的力量一瞬间被抽空了。心跳,和眼中的目光一样的恍惚无力。

    抬起双手搭上冰冷的门边,短暂的停顿后,猛然一推。

    室内带着一丝干燥的空气与廊下盘旋的夜风碰撞,纠缠,将她身后的长发吹向半空,一层柔软的火色在扬扬洒洒的发丝间抖散出细碎闪烁的波澜。

    屋内很亮,甚至比走廊里的照明更加耀眼,迫使夏月白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在这里等我。”她低下头对阿斯兰轻轻说道,它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门边靠着墙壁趴下身,甩了甩尾巴,垂下头。

    独自走了进去,不知为何,身体在这片灯火通明中竟然溢出一股瑟瑟阴寒。

    这是一个位于图萨西塔寝宫后方右侧的房间,从外形上看相当的普通,与这座阿蒙宫里的其他房间相比并没有特别的不同之处……高大的门梁,简朴的铜门,几乎没有任何奢华修饰的痕迹,这样一个普通的屋子竟能占据着和法老卧室之间最近距离的位置。

    陋室,相对于整个王宫而言,它就是一间不折不扣的让人不会多看一眼的陋室。

    然而,只有当你真正置身屋内,你才会明白它凭什么能以一身质朴无华到随性的简陋模样,却可以紧挨着图萨西塔的卧室。

    因为,三千多年后在博物馆里展出的那副属于图萨西塔的黄金铠甲,正用那冗长岁月都无法抹不掉的骄傲和冷漠,沉默地注视着正缓步走来的夏月白。

    流光四溢的铠甲,胸前那只荷露斯之眼,在火光里闪动着一抹动人心魂的夺目光彩……威风凛凛,沉默肃杀,桀骜张狂。

    属于埃及法老王的铠甲,伴随这位年轻的女王踏上了夺权的不归路,陪她浴血奋战在叙利亚的战场,与她一同默默守护着奔腾不息的尼罗河,以及这座沙漠帝国的光辉岁月。

    这件经过鲜血洗礼的战甲,它是王权的证据,它更是荣耀的象征。

    当图萨西塔穿上了它,她不仅仅只是一位国王,更是一个战士……为了她的信仰,为了她的国家,为了她的人民,厮杀在刀光剑影,策马于锋火狼烟。

    时间和呼吸,便在这一刻凝固了。

    步子不受控制地被那副冰冷精美的盔甲吸引着,一步步朝它走去,夏月白感觉自己像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那些牵动四肢的无形绳线,就握在那个叫“命运”的神的手里。

    来到铠甲前,与它面对面站着。忽尔,心脏在沉闷地律动中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视线,有些不受控制地与那些深浅不一零乱分布的伤痕粘在一起,顺着它们纵横交错的冰冷痕迹不安地游移……有些光影在眼底静静地颤抖,她不知道那是自己注视着这件铠甲的目光在发抖,还是两侧的火光在微风里抖散出一片斑驳的残晕。

    但是夏月白知道,她的心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上一次,看着图萨西塔穿着眼前的铠甲率领军队出征红海,她并不曾有过这样惊慌恐惧的感觉。

    这一次,不一样……情况不一样,形势不一样,结果也会不一样。

    向乌纳斯打听了红海的情况,他虽然依旧笑得随意懒散,可他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闪烁其辞的态度,夏月白知道他没有讲实话,至少他没有全部讲实话。就像这宫里的其他人,要么是不知道真相,要么就是有所隐瞒。

    被她逼问的急了,乌纳斯只说了一句“你安心在底比斯待着,红海那边有王,不会有问题。”

    安心,怎么安心?拿什么安心?

    一帮讨厌的骗子,一群将她保护得几乎与世隔绝的人。

    憎恨现在这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的状态,这种躲在别人背后享受安逸的日子,真能把人逼疯。

    “又在大半夜出来游荡,你这个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冷不防,一道声音传来,淡淡的,来自门旁。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的刹那,让夏月白原本被悲伤搅得混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悄悄咽下眼底一抹泪光,悄无声息。回身的时候,夏月白朝她嫣然一笑。“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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