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定是无法回应岁栖白的心意了,两人的关系已如此剑拔弩张,总之,等救出岁栖白后,两人也许往后便没有一点干系了。

    毕竟岁栖白的态度,已非常明显了。

    人心肉生,荀玉卿自然也会觉得难过退缩,甚至是生气,只是他却又忽然想起被自己留在蛇窟之中时,岁栖白是怎样的心碎断肠。

    人注定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的,荀玉卿从点下岁栖白穴道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方才被岁栖白冷言冷语时,想起两人当初交好时的情形,仍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算我活该倒霉,自讨苦吃!

    柳剑秋听着倒像是对岁栖白诚心实意的很,若是他果真改过向善,又与岁栖白自幼青梅竹马,说不定几年后就成了江湖之中一对神仙眷侣,而且世上更是多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好人。

    而且听柳剑秋说话的语气,定然是痴情十分的,往后岁栖白也有福气。

    可是……

    其实这天底下有人喜欢岁栖白,荀玉卿本该高兴的很,毕竟岁栖白是他的朋友——哪怕如今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了。更何况别人要是喜欢岁栖白,说不准岁栖白慢慢的,往后就会将感情转到那人身上去,荀玉卿自然也不必感觉有些亏欠与尴尬。

    可是这柳剑秋好似并不是什么好人。

    荀玉卿心中一阵别扭,忍不住有些泛酸,暗暗道:喜欢一个人,总应当是对他好,柳剑秋虽说自己愿意为岁栖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他现在做的事哪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岁栖白受了重伤,被捆在此处,想必都是他做得好事。嘴上甜的像蜜,可害起人来却半点都不含糊,这跟病娇有什么区别!岂能信他!

    即便岁栖白要跟别人在一起,也绝不应该跟柳剑秋在一起,他这人浑身上下没半点好,根本配不上岁栖白。

    虽不知为何,但荀玉卿这么一想,却无端心安了些许,他在心里坚定道:柳剑秋确实配不上岁栖白,更何况岁栖白也不喜欢他,既是强迫,那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可耻了。

    他躺在梁上,把整件事儿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从先前的退缩委屈、愤怒忧心变成了极为自信满满,只觉自己心胸宽广的很,纵然岁栖白对他冷言冷语,他依旧是好声好气,浑然不计较,善良到留下救人。

    岁栖白平日里头为武林做了那么多事儿,这会儿也没见什么名声极好的名门正派,什么高风亮节的大侠前来救他,反倒还是自己这个偷东西的小贼过来做好事不留名。

    荀玉卿在心里哼哼了两句,听着下头好似没有了动静,便瞥了一眼下去瞧了瞧,屋内似乎只剩下了岁栖白一人,没有了柳剑秋的踪影。刚刚想的太过入神,柳剑秋什么时候走的竟都没有发觉。

    他轻盈的从梁上翻过身去,好似只正在挑选路线的猫,四肢着地,黑发一挽衔在口中,衣裳上的白纱全被收了起来,落在腰侧两边微微抖动着。在狭小的房梁上慢慢挪动了会儿,荀玉卿四下一瞧,确定柳剑秋已不在房中了,这才安下心来。

    “你没有走?”

    岁栖白的声音忽然响起。

    荀玉卿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整个人几乎都伏在梁上,便格外明显出被带子收紧的腰线,挺翘的臀部,还有衣摆侧旁勾勒出的双腿纤长而柔韧,看起来整个人有些像蜘蛛,而且是最毒的黑寡妇,吐着丝,结成网,勒紧任何昏头转向冲上来的猎物,将他们牢牢困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所以岁栖白的目光连一点多停留的时间都不舍得施舍,急匆匆的收了回来。

    他早已落入荀玉卿的蛛网,已不必再让自己更凄惨一些。

    刚刚挪动了位置,荀玉卿的动作有些大,叫岁栖白发现并不奇怪,可不知怎的,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尴尬。

    “关你什么事。”荀玉卿嘴硬道,他忍不住瞧了岁栖白一样,轻声道,“你不要我管你,却要来管我的闲事。”

    岁栖白看了看他,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管我么?”

    “是又怎样?”荀玉卿道。

    “我也是如此。”岁栖白答道。

    荀玉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还怪我么?”他实在无意在这危险关头演什么苦情剧,也知道岁栖白要他离开定不会是因为什么故意赌气,但仍为岁栖白这句话感到些许欢欣喜悦。

    “你不过是偷了一样东西。”岁栖白淡淡道,“总归罪不至死,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去自寻死路吗?哪怕你另有目的,我也会与你提起此事。至于怪不怪你,早先也许有些,如今也全都没了,你不必在意。”

    他果然心中还是记着的,自己当初在蛇窟说是为他而来这句话。

    “你虽说不怪我,可你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我怪你怪的要死,恨你恨得要命’,我实在听不出哪怕一点儿不必在意的意思。”荀玉卿苦笑道,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瞧见岁栖白瞪大了眼睛看他,好似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想来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遇上敢这么与他胡搅蛮缠的人。

    “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卑鄙小人。”荀玉卿淡淡的,极快说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活也好,死也罢,都不关你的事情。反正我救你,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我来此的目的,跟你没有分毫关系。”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岁栖白,嘴唇微微动了动,苦涩道:“岁栖白,我们二人若是从来没有见过面,那可该有多好,我何以为你牵肠挂肚至今。好端端的,还要委屈自己来看你的脸色。若非我知道自己只是犯了一件小事,偷了样东西,还当是我杀了人家满门的大罪孽。

    这话说得满腹怨气,倒好似是岁栖白小气的不是,说是抱怨也可,说是委屈也成,只是听着味道不对,岁栖白听得神情古怪,只觉得荀玉卿此话说来,好似饱含着他自己也全然不知道感情。

    为你牵肠挂肚,为你委屈自己……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等久了约会的女郎与情郎撒娇的话语,总之无论如何,不适合出现在两个男人身上,尤其是不适合出现在荀玉卿对岁栖白说话的情况下。荀玉卿显然也觉察到了自己话语之中的不对味,但此时此刻,骑虎难下,也只好假装不知了。

    “你且在这儿逍遥快活吧。”荀玉卿故意岔开话题道,“反正被柳剑秋捆在这里,日日听他说些你侬我侬的情话,倒还不如落在我手里,你的价值还要更高一些,我拿你去岁寒山庄换银子,你也早有自由,不必与你的青梅竹马天天柔肠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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