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多年老友辜负信任的老人家,寻常人定然对他十分同情悲哀,可怜他识人不清,可怜他被挚友背叛,可怜他……这般的无辜。”

    岁栖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他并不是个蠢材,也不是个只会听父亲训话的小孩子,岁寒山说得固然有所指向,可也许越山河的的确确就是无辜的。在没有证据之前,任何猜测与怀疑,都只能是猜测与怀疑。

    “我早年行走江湖同他照过面。”岁寒山淡淡道,“他这人讨人厌的很,我不太喜欢与他打交道。至于他老了之后有没有稍微好些,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并不太在意,只是觉得他未免太干净了些。”

    水至清则无鱼。

    “不过,若是今日换做是你,我就绝没有半分疑心了。”岁寒山微微一笑,“世上比你还要傻的人,能有几个呢?”

    岁栖白沉吟片刻,忽然道:“玉卿也说越前辈不是好人。”

    “哦?”岁寒山微微一笑,“英雄所见略同,不足为奇。”

    “看来你虽然不太聪明,但好在找了个聪明的媳妇。”

    第117章

    秋意深浓,隐隐露出了几分初冬的寒意,山庄之中却忽然大兴土木。

    毒虽然消去了,可荀玉卿的体虚却不会因为毒消而彻底变好, 他在床榻上休养了小半个月, 方才恢复往日的精神, 等他从病床上起来的时候,岁寒山庄里头也多少有些变了样。

    之前岁栖白与荀玉卿一起去见过的那片梅花林稍稍变了些样子, 似乎又添了些新的树木,他也没有多瞧,目光落在了一个小池上, 这池子显然刚挖好不久,只有个雏形,尚未竣工,他不清楚这是岁栖白还是岁寒山的意思, 就没有多心。

    快要入冬了。

    荀玉卿在院子外站了好一会儿, 他实在不太愿意再病怏怏的躺着了,过去这几月的经历,他几乎觉得自己跟躺棺材也没有区别。外头的一切明明都看过了,却仍旧不觉厌烦,总比回到屋子里再躺着好。

    虽还有几月,不过岁寒山庄之中已开始采办年货,山庄人多,有些弟子还需回家,就近的尚不着急,远一些的也要准备启程,皆要打点。岁寒山约莫会留在此处直至过年才离开,苏伯虽忙得团团转,却也幸福的很,整日带着笑,走路都打飘。

    说起岁寒山。

    荀玉卿还记得自己醒来的那个晚上,岁栖白问岁寒山为何来得这般迟,岁寒山好似有些难言之隐,可是能说便是能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何必欲言又止,荀玉卿与岁栖白皆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岁寒山而已。

    到底是什么阻碍住了岁寒山的脚步?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总是不合时宜的爬出,就好像小姑娘跟小伙子的春心,总会在各种各样的时候,忽就怦然动起来。

    临近午时,苏伯来给荀玉卿送鱼片粥,瞧见他在外头吹风,便多嘴了一句:“你啊,可别病刚好就呆在外头,小心着凉。”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一事让他有所触动,虽然荀玉卿的待遇尚还比不上岁栖白父子二人,但比之往常,已好上了许多。

    “劳烦你了,苏伯……”荀玉卿含笑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苏伯的身上,忽然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道,“苏伯,我想问你,你跟在岁伯父身旁应当许久了吧?”

    “是啊。”苏伯看起来很骄傲,“老爷他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跟在他身旁了。”

    那真的是很久了,久也就意味着,苏伯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荀玉卿的双目闪动,状若无意的说道:“那岁伯父的故友,苏伯定然多数也都识得了?”他想了想岁寒山去找解药时提及的那位故人,如果说是敌人,未免态度太轻松了些,要说是朋友,却又好似不太亲近,思来想去,还是斟酌用词,委婉了些许。

    “那是自然。”苏伯得意洋洋道,不过还算没忘记正事,他领着荀玉卿回了屋,坐在桌边,把温暖的鱼片粥推了推,催促道,“对了,这粥你趁热吃。”

    荀玉卿舀了两勺,有些漫不经心,又道:“这倒是不妨事,苏伯,我想问你,岁伯父为我寻找解药的这位故人,与他是不是有些不和?故意为难他?”他故作忧心忡忡,婉言道,“岁伯父不愿告诉我们小辈,可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实在无法安心,生怕岁伯父为了我的毒受了委屈。”

    想满足好奇心,必然需要在询问问题上运用一些言语的技巧,荀玉卿当初就是这么靠着说话的技巧从蓝千琊手底下保住尊严,这会儿哄一下苏伯,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哄人嘛,不外乎说到他心坎里头去。

    荀玉卿要是干脆直接的问,即便苏伯会告诉他,怕是也不会说出许多来。

    “噢……你说一梦忘忧的事儿啊。”苏伯果然知道些什么,他轻轻哎呀了声,叹气道,“老爷当然是不会说的,也难怪他什么都不提,这个吧,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只是人的关系。”

    荀玉卿眨了眨眼,忽然瞧见门外站着岁栖白,对方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打扰苏伯,因此荀玉卿便故作全然不知,只是静静听着苏伯继续说道:“这事儿,老爷不说,大概是怕小主人知道了心里头不舒服,那两位,讲起来真是一段孽缘。”

    原来,岁寒山所提到的故人,其实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指一对夫妻,一梦忘忧也是这对夫妻共同研制出来的,那位死在他们手中的大人物,则是其中一人的师父,这事儿说来太长,不必多提,只需知道那大人物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就是了。

    真正叫岁寒山说不出口的,是这对夫妻都曾追求过岁寒山,但自岁寒山成婚之后,他们二人也立刻成亲,只是每每岁寒山造访,夫妻二人便要争风吃醋一番,因此岁寒山无法,只能与两位好友交情渐疏。

    原来如此,那倒是难怪岁寒山说不出口。

    荀玉卿若有所思道。

    ……

    夜已深,美人榻上的美人也在渐渐苏醒。

    这个女人似乎已有了些年纪,因为她从骨子里透出的风华与成熟,叫人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但任何人也瞧不出她到底多大。

    她的腰肢就好像蛇,既纤细又柔软;她的皮肤是透着红润的莹白,就好似上好的绸缎,光泽而温润,却透着一种近乎野性的诱惑力。因此她从美人榻上抬起身来,轻轻靠在榻边的举动,都无可挑剔的优雅与妩媚。

    “孩子,过来。”

    她的嗓音娇美,语调却格外的冷漠无情,游丝般的媚眼能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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