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见,意无涯不知为何,忽然向秦雁打听了荀玉卿的下落,此刻正朝岁寒山庄而来。

    打听我的下落?

    荀玉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将信纸折回收起,满心疑惑,实在不懂意无涯找他能有什么事,而且这信显然耽误了好阵子的工夫,恐怕过不了多久,应当就能见到来找自己的意无涯了,因此干脆不想,把信封收起放在一旁。

    入了冬,人好似都懒倦了许多,江湖上也少生了是非,梅花已经全开了,岁寒山近来在过路的胡商那新买了白瓷灯,莲花底座,釉色莹润,他很是喜爱,爱不释手的把玩观赏了一个下午,放到了岁栖白的房间里头。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偏偏岁栖白全无红袖添香的意思,这好好一盏白瓷灯,平日只做照亮的用途,他还嫌造型精妙太过,没寻常的油灯好使。

    其实要得正是那朦朦胧胧,似明非明,似暗非暗,灯焰晕黄的意味。

    灯正昏,人正明,月上中天似流银,春宵一刻值千金。

    荀玉卿并不是什么才子,但多少也懂岁寒山这种文人雅客骚情的地方,不由得为他扼腕,暗道送他不如送我,我起码能拿来……照信啊!

    岁栖白连朋友都没有一个,鬼给他送信。

    说来倒不得不提,岁寒山实在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前不久梅花开了,他收了些白梅花,同青茶烹煮,荀玉卿才知道原来梅花不但很好看,还很好喝。岁栖白有些不满,但不知道是不是迫于父亲的威严,最终只是说没关系。

    梅花反正是要落的。

    岁栖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又悲伤又遗憾。

    要不是知道他是在对一壶梅花茶抒情感叹,暗搓搓的怪二人不解风情,荀玉卿还当他心里有多少悲痛过往。

    在岁寒山庄这些天,算是荀玉卿自穿越之后过得最舒心快活的几日了,他以前在这儿,虽然也不受拘束,但多多少少像个外人来做客,做客久了,就好像是住在旅馆里一样,这回却全没当时那种想法了。

    人在长辈面前,似乎总是孩子意气些的,岁栖白也不例外,荀玉卿有时候看着他,就觉得很快活了。

    意无涯来的时候,岁寒山跟荀玉卿在庭里烹茶,岁栖白“愤于”与他们二人为伍,自己抱了琴,到梅花林深处去弹那首他唯一会的曲子静心宁神,孩子气得简直不像岁栖白。

    这曲子听了一日又一日,荀玉卿从不耐烦到习以为常,茶还在小炉上煮,火烧得正旺,水不一会儿就咕噜噜的开了,他好似浑然未觉似得,侧着脸,直直的看着梅花的岁栖白。

    岁寒山还年轻的时候,就想着找到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放下剑的人,他们可以握着手,走到白头。

    可惜他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后来岁栖白出生之后,岁寒山看着妻子恬静的面容,便在心中起誓,要这个孩子在自己羽翼之下一生一世都幸福,可若是……若是他大了,脱开了羽翼,要同其他人成家了呢?上苍垂怜,他比自己幸运的多,如今已遇见了那个叫他一生一世都幸福的人。

    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弟子走了进来,轻声细语道:“老庄主,烟波剑在外拜见,问了玉公子的下落。”

    岁寒山看了看荀玉卿,微微笑道:“是来找你的,如何?一道出去看看么?”

    人家毕竟都指名道姓的找上门来了,荀玉卿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更何况心里的确有所好奇,自然点头应道:“自是如此,之前阿雁传信给我,说意先生找我有事,我自该去见上一见。”

    哪知岁寒山一听,又顾自坐下来,笑呵呵道:“既是如此,那你就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荀玉卿听得一怔,暗道哪有客人招待客人的道理,不由得有些尴尬,哪知岁寒山微微笑道:“本来也就该你接待客人。”

    我自己尚还是个客人……

    荀玉卿心中一动,忍不住瞧了瞧岁寒山,已明白这位长辈更深一层的意思了:你如今也算是半个主人了。这会儿岁寒山已经看向自己的茶,他倒也没再多话,就随着弟子一道儿出门去。

    来者自然不止意无涯,玉秋辞抱着意清闲,既然一道前来,看来他们二人感情上多少应该是有些妥协了,至于更细节的事,荀玉卿倒也不太清楚,而且他没有必要知道的太清楚。

    意无涯带着两样东西,神情冷淡,如往日一般无二,他生性好似霜雪般,荀玉卿早已知道,倒主动热络的凑了过去,微微笑道:“意先生,玉公子,你们今日来寻我有什么要事吗?”

    “还一桩恩情。”意无涯淡淡道,他将手中两样东西都递给了荀玉卿。

    恩情?什么恩情?能叫意无涯欠情的大人物给我送东西?

    荀玉卿接了过来,只觉得左重右轻,若有所思道:“是什么人?为何要送我这两样东西?”他疑惑的瞧了一眼玉秋辞,哪知玉秋辞避开他的目光,只管自己逗弄意清闲,很显然靠不住。

    “你不必瞧他。”意无涯淡淡道,“是卜旎。”

    卜旎二字刚落,荀玉卿就知道为什么玉秋辞不敢说话了,意无涯欠卜旎的恩情还是因为他们两人去找玉秋辞而发生的,虽然说卜旎也放了意无涯半桶血,但怎么说也是把人救回来了,玉秋辞彻头彻尾的理亏,哪敢再多两句话。

    “至于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两样东西。”意无涯沉吟片刻,缓缓道,“也许是因为太烫手了,我带着它们来这儿的路上,已遭了三波武功高强的山大王劫匪,五波想趁火打劫的镖车,我才知现在做山大王跟镖师也是很难的。”

    难道是碧玉神女像……

    荀玉卿下意识握紧了手,越发感觉是碧玉神女像,心道:这烫手山芋丢给我做什么,我又不去万鬼窟,要这麻烦来讨人嫌吗?

    “他很快就来。”意无涯又道,静静看了看荀玉卿,似是提醒道,“他要来取走他留在你身上的东西。”

    留在我身上的东西?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荀玉卿有点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多谢你们这趟操烦,对了,闲儿可还好?”他也算在意家小院住上了许久,对意无涯虽然始终是敬畏加点佩服,但对意清闲倒还算亲近喜爱,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不妨事,是卜旎引我们二人去的。”

    意无涯嘴巴里头虽然说着不妨事,表情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是不妨事,要不是闲儿没事,加上卜旎对他有恩,恐怕现在卜旎应当不会太好过。

    说不定要正赶上意无涯怒火沸腾的时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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