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明目张胆跟他抢人。

    转头他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很多年未领略过北地风情,我本还想多待几日呢。”

    “你的身份不适合留在北地。”

    李宓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两只禽兽对峙,其实根本不关他什么事儿,他轻咳一声,起身,让位,自己旁边凉快去了。

    佛狸在刘煜对面坐下,又道:“柔然的事,若暴露,你将成为众矢之的,这里对你而言太危险。”

    这分明是威胁!

    刘煜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半晌,悠悠说道:“你知道,你勉强不了她。”

    佛狸猛地起身,“她会过得很好,比在你身边,好上一百倍!她早就不需要你了!”

    当日,宋轶没能见到刘煜,也没能见到佛狸,但是武威公主婚宴上的事情却打听了个一清二楚。晚上睡觉时,半夜迷迷糊糊醒了,感觉到床上有一个庞然大物,宋轶吓得瞌睡都醒了。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佛狸。

    他就蜷缩在她的床脚,明明那么大一坨,却蜷成了小猫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宋轶瞬间便明白了,那件事,还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轻手轻脚下床,那一刹那,佛狸就醒了,但他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动作,就那样维持原样躺着。他在想,如果她逃跑,他会怎么样?

    禁锢她?

    锁住她?

    每天看她以泪洗面?

    显然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哭,再艰难再危险,他都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也许她会用一生的力气来想如何逃离他。

    他早已成为一个怪物,所有人都不会跟他亲近,既然如此,那就大胆地做个让人害怕的怪物又如何?只要能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一切,其他的,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佛狸握紧了拳头,他已经想好要处置她的方法了,可就在此时,一条柔软的被子搭在他冰冷的身体上,一股温暖从表皮渗透进血液里,朝着四肢百骸涌动而去。

    紧攥的拳头一点点缓慢松开,心口软软的,那被雪山冻住的冰封像要融化。

    佛狸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次,毫无知觉地睡到翌日日上三竿。

    他舒心惬意地舒展着四肢,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几乎占据了整张床。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都坐好了,不要乱动!”

    宋轶在冲小宫女们发号施令,小宫女们嘻嘻哈哈的,笑得甚是欢快。

    佛狸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看一会儿,头一回感觉自己呼吸到的空气是如此清新,心跳是如此真实。

    “快好了!再坚持一会儿。”

    佛狸没忍住,起身,出门,只见宋轶正在一棵树下画画,今日她没有戴面具,斑驳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将整个人晕染得有些不真实,但她突然转头看过来的眼神却像是带了勾刺,瞬间便将这股不真实感刺破了。

    “佛狸殿下醒了?”

    这小口气分明是含着愠怒的。佛狸没来由地露出一个微笑,问她:“画什么?”

    宋轶呶呶嘴,看向对面的小宫女。

    能有这样的高手为她们画画,小宫女们高兴得不得了,一个个脸上跟开了花儿似的。

    “给她们画好,我也给你画一张。”

    佛狸笑容又深了几分,“好!”

    这幅画,宋轶画了三天,佛狸除了必要的应酬都在这里看着她画画,这种温馨惬意,仿佛刘煜这个人已经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第三日傍晚,夕阳余晖沐浴着整座宫殿,将对面那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辉,美得令人窒息。佛狸静静地看着,嘴角带着笑,宋轶将最后一笔落下,欣赏了一会儿,自觉很是满意。

    她道:“你也来看看。”

    佛狸起身,站到她身边,一起欣赏落英纷飞中的人,画中人的笑容是他熟悉的,犹如阳光一样透过画面浸润过来,仿佛冬天都要被遗忘。

    佛狸微微怔了怔。

    “初见你时,你就是这般模样。那日你站在桃林中,风卷过,桃花的花瓣漫天飞舞,你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欣赏着花景,明明桃花林中,人群摩肩接踵,我却一眼看到了你,也只看到了你。”

    佛狸心中鼓动,眼中炙热了几分。这类似告白的话,让他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那时的你,美得不染凡尘。”

    佛狸脸上的笑容敛去,他敏锐地调动所有感官,去捕捉宋轶的所有情绪,试图想确认,她的言外之意是现在的自己令她厌恶了吗?

    佛狸感觉自己的强自镇定的情绪开始不稳,大脑开始乱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冰凉,突然一双温良的小手握住他,“楚流云,你是在看着我吗?”

    明明眼睛是盯着她的,可魂儿却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佛狸突然回神,面前的人纤毫毕现,两道英挺的剑眉,卷翘的睫毛,根根可辩,不施脂粉的肌肤透着她原本的馨香。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没有厌恶没有他害怕的任何东西,就那样澄澈无比,一眼见底。

    佛狸一下定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此刻映照在她瞳孔中的模样,慌乱、阴暗,甚至有些卑鄙无耻,连眼神都是浑浊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污渍,玷污了她的瞳孔。

    突然伸手,挡住她的眼,佛狸别开头,猛吸了口气。

    宋轶只感觉到他手心冰凉,那个阳光一样的俊美青年,犹如走入了他一个人的寒冬,冰寒从他的血液一直浸透到外层毛孔。

    她听见了他粗重的喘息,像是濒临死亡的野兽在垂死挣扎。

    宋轶没有动。她知道这个人并不需要别人的怜悯,那是对他的侮辱。

    “你若不喜欢这幅画,我们重新画过。”

    佛狸那口气像是终于喘匀了,松开手,依然不看她,而是拿起那幅画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刘煜就接到消息:佛狸摸了宋轶……

    李宓入口的茶一口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薛涛,为什么简单一个捂眼的动作,被他说出来如此不堪入目?仿佛楚流云是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而薛涛脸色端正板挺,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禀报有什么问题。乔三也在旁边默默抹了一把冷汗。

    刘煜端着茶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僵硬了一刻钟,才缓缓收回来。

    于是,当晚这位便忍不住了,偷偷潜进了宋轶居住的宫殿,任凭宫殿外有多少护卫看守,硬没逮住他一条尾巴。

    那头,佛狸也无法入睡,站在宋轶画的画像前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过了子时,他才熄灯准备睡觉,就在此时,那副画像有流光闪过,佛狸定睛一看,只见黑暗中,一道荧光构造的画像浮现出来,依然是他的脸,是如今的年纪,穿着龙袍,高站在九重台阶上,负手而立,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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