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大也许小,也许城里城外,也许屋里屋外。

    与四合院里热热闹闹仅一墙之隔胡同口,一辆军牌照的越野也不知道已经停了多长时间了,整个车身都被洋洋洒洒的大雪覆盖了大半,车顶都已经白茫茫的一片,车窗上也覆上了一层冰雪渣。

    司机再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马上就要十二点了,车子里虽然开着暖气,但是这样静坐几个钟头也足够手冷脚冻了。

    司机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看着靠坐在后座右边位置几个小时都没有挪动一下的首长,心下微微一紧,首长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已经快四个钟头了……

    想着,司机却大气都没敢出一下,更别说提醒他已经很晚了。

    坐在后座的高大男人,全身都浸在阴影中,唯独那双精厉悍然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坐在车子右后座靠车窗的位置,仿佛看着胡同口深处又仿佛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四合院大门,眼中神色暗沉复杂,让人无法揣摩。

    司机憋了一口气在胸口里,压了又压才逼得自己不动声色的浅浅呼出。

    警卫参谋通知给首长备车的时候,他傻了一下,这大过年的,首长顶着这刚刚手术后三天的身体是要去哪里?

    等首长坐上车,让他开车的时候他才真的傻了一下,一个人都不带就这样出门?!

    他木木的转头去看,警卫参谋那已经能卡住鸽子蛋的眉心皱褶,狠狠的的咽了一口口水,哆嗦着发燃了车,一路平稳的驶出军区总院,然后来了这儿,车子一停就是快四个钟头。

    首长没吩咐走,他也惴惴不安的候着。

    午夜十二点,破岁。

    沉寂的胡同口猛然喧哗起来,灯光和人声儿,喧闹和嚷嚷,偶尔还伴随着两声小孩儿的哭闹。

    司机借着这突起的声响,一口将胸口的浊气吐出。

    再侧头看去,后座的首长终于转了转头部,目光落在几步远的那座四合院大门上,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调高了眸子,看向四合院高高的院墙,仿佛在侧耳倾听四合院里面的人声儿。

    司机有些诧异,这是——首长的家?

    应该是家吧,要不然怎么会在大过年的时候顶着这样的身体出来,在这里一坐就是四个钟头……

    可是——

    可是,据他所知,首长这些年一直孑然一身,并没有听到首长有家人的茬儿啊?!

    十二点过后,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后座的首长终于出了声儿,“走吧。”

    “是!”司机如获大赦,赶紧驱车缓缓离开了胡同口。

    这边的静穆,另一边就是完全的相悖。

    “方劲同!老子警告你!要是首长出了一点岔子,老子立刻枪毙了你!”四个钟头的了无音讯,让闻讯赶来的几个肩抬杠杠星星的军装男人当场暴跳如雷。

    一旁挨训的警卫参谋昂首挺胸的立正军姿,刚毅硬朗,忽略他因担忧而蹙起的眉峰,这就是一个钢铁青松。

    “你长不长脑子!首长那什么身体,你竟然敢让他在这个天一个人出门!出了篓子,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老周!你冷静点,先派人去找,赶紧先把首长找回来吧!”

    “首长有没有说去哪儿?!”一经提醒,忙着骂人的总算是抓住线头了。

    “报告!首长没说,也不许警卫跟着!”如果他有那个能耐,他一定把人留下了,他只是一个警务参谋,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操!”

    “行了,这事儿也怪不着他,首长的脾气你我还不清楚么?他要做的事儿,谁能拦得住?先通知有关部门配合一下,赶紧先找人吧!”另一个上校军衔的中年男人蹙着眉头,一脸严肃。

    “……首长回来了!”走廊上,突然传来警卫员的惊呼。

    病房里的一竿子人一听,撒着腿儿冲了出去,刚冲出病房门,就看见从电梯口刚刚走出来的高大身影,步履稳健,从容不迫!

    “首长!”

    看着人好好的回来,这群处变不惊的杠杠星星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首长!您没事儿吧?!”

    高大的男人,五官犹若刀刻,棱角分明得几乎冷硬,看着这一群人他摆摆手,“都在这里做什么?”

    “院方电话打到季司令那里,说您不见了,季司令在国防部脱不开身,让我们来看看!”其中一个开口接话道,“看到您没事儿就好,我马上给季司令回个电话。”

    高大的男人蹙了蹙眉,“回去吧,我没事儿。”

    一群人目光中有些游离,更多的是舒了一口气,这位没事儿他们心里的大石也就落下了!

    第三一二章 青城

    大年初一一早,陆斯远自然没能爬起来。

    一家人心照不宣,谁也没说什么。

    刚吃过早饭,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就登门把老爷子和老太太接走了,看见卫青楚和卫青妩,礼貌的问候了声新年好,态度上带着尊重和敬意,又不卑不亢的,说是贺家来的。

    老太太特意给席安和陆铭涛打了招呼,把小孙子也带走了,说是舅公想瞧瞧小家伙。

    席安和陆铭涛即使有心想留下小孙子,但是这都说了,当舅公的想瞧瞧孩子,他们也就不好开口留人了。

    老太太把小孙子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抱着出了门。

    老太太的娘家姓贺,她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两个都是姐姐,母亲在她五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她十七岁的那年,父亲的第二任妻子给贺家添了一个儿子,但是孩子的母亲因为难产大出血没能保住,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孩子。

    家里的大姐和二姐都出嫁了,父亲是百年世家的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让他照顾孩子根本不可能,那个孩子自然就是她帮衬着照看。

    孩子快两岁的时候,她的婚事敲定,嫁到了卫家。

    朝夕相处了将近两年,孩子自然粘她,她出嫁的那天,小东西哭闹了一整天,不吃不喝的嚷嚷着要姐姐要姐姐。

    婚后回门那天,她把孩子领回了卫家。

    婆婆是个温柔有学识的名门闺秀,早年曾经留学英国,待人和善亲近,教养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对待这个幼年丧母的儿媳毫无隔阂犹如亲生,对儿媳回门就领个孩子回来,不但没有生气还满心欢喜,还帮着一起照料小家伙。

    那个时候卫家没有孩子,卫家的长子结婚多年,长媳都一无所出,家里一直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个小家伙一家人欢迎都还来不及,哪会嫌弃?

    于是,贺家这个小少爷,整个童年少年时期都是在卫家渡过的,直到父亲病重,才搬回贺家。

    这样的感情自然深厚。

    当年卫家遭逢大劫,贺长青几乎将整个贺家都赔上,他自己也卷了进去,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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