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洛懿侧耳去听。

    “爹。”李蒙嘴角一牵,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赵洛懿哭笑不得,简直被他弄得无力反驳,直接把李蒙抱到院子里,瞥见躺椅还在,李蒙还湿的头发浸得赵洛懿臂弯里全湿透了。

    “来,给你梳头。”

    连日奔波让赵洛懿浑身充满疲惫,眼下微青,拈起梳子,一点一点梳开李蒙的头发,指头下是冷冰冰的青丝,赵洛懿心头却升腾起一股情愫,心好像又落回了肚子里。

    李蒙安分地低着头,两条腿晃啊晃,手里把玩着赵洛懿解下给他的剑穗。

    “爹……爹……”李蒙断断续续重复这个字,时不时回头,用那双清澈又带着点迷茫的眼睛看赵洛懿。

    赵洛懿胸腔中鼓涨得难受,蓦然将李蒙抱在怀里,对着他微微带点红的耳朵就亲,边亲边咬。

    李蒙乖乖地缩着,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挣扎。

    赵洛懿的吻顺着李蒙的耳朵落下,捏起他的脸,只见李蒙脸上带着让人又爱又恨的茫然,眼神中的湿意尚未完全褪去,又被赵洛懿抬起了下巴,两人嘴唇贴在一处,赵洛懿克制地贴着他的嘴唇轻吻。

    李蒙下意识去推赵洛懿的胸膛,却被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勒入身体里,骨肉相连。

    亲到脖子上,李蒙被赵洛懿抱着腿换了个方向,天光大亮,少年人修长细致的脖子上被啃出一个个红印,李蒙眯起眼睛看赵洛懿,哼哼个不休。

    赵洛懿则一声不吭,除了耳根红透,一脸禁欲冷漠,水痕留在皮肤上,映得那些红色愈发动人。粗重滚烫的呼吸落在李蒙脖间,他如堕雾中的视线一时清明,清明时竭力回应,甚至想扳起赵洛懿的头来亲他,短暂的角力之后,李蒙又哼哼着。

    赵洛懿似乎听见那家伙又要喊爹,拇指摸到李蒙的嘴唇,轻轻按着他的唇,缓缓拨开他的唇,贴着了他的牙齿,感觉到他柔软的舌,低下头去沉迷地吻他的脖子和肩膀。

    秋后的蝉鸣稀疏,间或有两声。

    躺椅发出难以承受的呼号,与风声、蝉声悄然而逝。

    给李蒙又洗了次澡,再扶起来擦头发的时候,李蒙死活不肯靠近那张躺椅,哆哆嗦嗦背对着赵洛懿,头发也不让他擦,碰到就扭动身体躲避。

    赵洛懿只好拿被子把李蒙抱在怀中,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不给一点活动空间。

    李蒙这才安分下来,眼皮耷拉着累得要睡觉。

    赵洛懿给他擦干了头,搬出来一张窄榻,铺上厚厚的兽皮褥子,又铺一层柔软的毛毯,把李蒙放上去,盖上被子。李蒙便往里头缩,眼皮已经睁不开。

    赵洛懿低头在李蒙的额头上亲了亲,瞳仁里闪过一丝温柔与安慰,仿佛冒着风雪出门觅食的猛兽,归家看见静静等待的雌兽,就想又亲又舔,让彼此慰藉的温暖驱走雪夜行路的严寒。

    当天晚上,药庐里的灯彻夜不熄。

    曲临寒被叫去问了几句话,他照实都说了,本不打算说李蒙第一天有多“不乖”,告个傻子的状没大意思。转念一想,动静恁大,就算自己不说,回头闲人居里的闲人们未必不言语,索性不添油不加醋地平淡道:“那天师父走了,师弟不大习惯,晚上跑到药庐里去睡着,惊动了庄主和夫人,带着人找到大半夜里,才把人找到。”

    赵洛懿眉峰一蹙。

    “起先都没头绪,翻遍了庄子也没找着,后来是夫人说上回师父带着师弟来,住的是孙先生那院,才去把人搜了出来。”曲临寒道。

    赵洛懿听了,眉头舒展开,倒没说什么,又淡淡问了几句这几日是否都按时吃药休息。曲临寒要走时,赵洛懿叫住人,把一柄匕首放在他的手里。

    曲临寒又惊又喜地拔出来看了一眼,锋刃寒气逼人,显是一把利器。遂收下,谢过才辞去。

    对着床帐外头微弱的灯,赵洛懿盯着方寸之间,吐息温热的少年人,手指在李蒙侧脸上刮擦。

    忽然有人敲门。

    赵洛懿懒怠动,本来应也不想应一声,见李蒙翻了个身,怕他醒来,便下床去,开了门。

    门缝里站着霍连云,看见赵洛懿脸上带伤,霍连云不易察觉地微蹙眉,道:“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

    赵洛懿示意他出去,回屋披起外袍,坐在榻边,想了想,还是把李蒙的手束在床上,最后亲了亲他的额头,才趿着木屐出去,边走边往烟枪里上烟叶。

    烟雾缭绕里,霍连云摸出来本册子交给赵洛懿,封面是柔软滑手的羊皮。

    赵洛懿跷起腿,晃了晃册子,“什么?”

    “自己看。”霍连云避开赵洛懿英气逼人的脸,看了眼亮着灯的卧房,问:“李蒙好些了没?”

    “快了。”赵洛懿手指拈着翻了一页,眉头猛一蹙,“楼里的总账?”

    ☆、一一一

    赵洛懿煞有介事地看了半天,眉头拧巴得死紧。

    霍连云挨在赵洛懿身旁坐下,语气充满疲倦:“你已经不合适再做一个杀手,总该为自己想想退路,李蒙才十七,以后的路还很长。总该做点准备。”他转过脸,朝赵洛懿道:“你也看出来了,楼里可动用的财产不少,楼主的利钱份额最高,加上这些年,我们四个从未想过要分家,钱都留在十方楼的账上,你看,这个是你的。”霍连云给赵洛懿指了指,一哂:“你应该看出来了,钱不少,但你要是不帮十方楼过这个坎,饕餮虎视眈眈,梼杌也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准能不能拿出来。都在钱庄里存着,凭你本事通天,也要从楼里拿,走账面上过。”

    赵洛懿眉峰揪起。

    霍连云长吁一口气:“你是聪明人,知道你不信任我,账本是我偷出来的,还得还回去。你要是不信我,自己也能查到。”

    “啪”一声账册被丢到旁边,霍连云道:“没想到吧,竟有这么多,这几年饕餮把楼里的生意做得很好,他不会轻易放手。”

    “看不懂。”赵洛懿粗声粗气道。

    “……”霍连云拿起账册,拍净上面薄薄的灰,站起来,欲言又止地看赵洛懿,神情里带着些失落,“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多说无益,自己想想清楚。”

    说完霍连云走了,赵洛懿没有立刻进屋,他屈起一条腿,背靠大柱,望向深不见底的苍穹,昏暗微弱的灯光映入他深邃的眼底,一时之间有许多画面掠过他的眼前,回过头去,赵洛懿不得不承认,他已不太记得遇见李蒙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曾经那些冰冷的、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重过往,是他的全部。日子勉强过得去,生活不外乎是漂泊,结局每个人都一样,只是有的人有人收尸,杀手这样的身份,注定了有一天会弃尸于蓬蒿之间,腐败成泥,化归天地。

    那天夜里,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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