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白提醒你一句,难不成我还能蹲到床头去看着你们?多注意就行了。”

    不知什么时候姜庶把剩下的药拿了进来,都结结实实捆着,他打的十字结比孙天阴捆得扎实,一只手搭在孙天阴的肩头,孙天阴抬头,就听姜庶问:“你想看什么?”

    “……”孙天阴干巴巴地盯着徒弟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师父要是有事,不妨说出来,弟子一定为你分忧解难。”

    李蒙满腹心事地关门出去,孙天阴“不用真的不用”的嚎声在身后远去,他本也没听进去,脖子、手臂、肩都挂着一长串的药包,他走一步,全身的药都在晃。

    屋顶上一袭影子拖到地上,李蒙抬头去看,安巴拉跳下来。

    “这么多药。”他啧啧地叹,“穷奇日后会成个药罐子咯。”

    李蒙闷闷不乐地回房去,安巴拉只是来找他要银子,跟到他屋里取了银票就走了。

    到下午赵洛懿回来,看见李蒙伏在案上写东西,便在一边坐下,把李蒙的旧衣服翻出来,都是洗干净的,晒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好些地方撕破了,这便取出针线来缝。

    李蒙一直写到晚饭前才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见赵洛懿在缝衣服。

    “师父。”

    “说。”

    “你别弄了。”

    “不弄这个弄什么?”

    “擦擦你的烟枪。”

    “烟枪又没脏,以后也派不上什么用。”看李蒙脸色不对,赵洛懿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孙天阴叫为师戒烟。”

    “哦。”李蒙闷闷道,又叫,“师父。”

    “嗯?”

    李蒙咬了咬嘴皮,忽然蹿到赵洛懿的身上,把人拱倒在榻上,胡乱地在赵洛懿领子里身上拱来拱去,最后安安静静伏在他的颈子里,茫然地发起呆。

    赵洛懿宽厚的手掌就那么落下来,落在李蒙乌黑的头发上,他只觉得徒弟的头发就是好摸,柔软,细滑,倒不是说像女人,少年人,就像一棵春日才发出来的芽,怎么看怎么好。反观自己,已经是个干瘪土豆,风吹日晒,刀林剑雨里讨生活,留下一具粗糙皮囊。

    “师父,我给大师伯和三师叔都写了信,待会你唤信鹞来发出去。”

    “告诉他们我们回去了?”

    “嗯,早点回去,该安排人安排人,元宵节的事躲也躲不过。明日起我听见鸡叫就起来,绝不赖床!”

    “好,你不起来我把你踹下去。”

    “……”李蒙语塞一阵,“我会自己起来的。”

    “成,是时候把毕生绝学传给你了。”

    寻常人在赵洛懿的年纪,方才窥到武学门径,正是大好练武的年岁,他却已经要退出江湖了。李蒙反复在赵洛懿胸膛上蹭了蹭脸,他的脸有点烫,心里有点难受,暗暗握拳,一定要给师父长脸,不能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太忙啦,根本不能定时,将就一下了啊qaq

    ☆、一六九

    踏上回瑞州的路,冬季悄然而至,从北而南的旅途里,冬衣添了一件又一件。赵洛懿仿佛有一种嗜好,就是看李蒙穿衣服,每当路过一间看上去体面又宽敞的成衣铺子,就叫李蒙进去试。

    马车后面添了一口大木箱,兽皮包了四角,挂着一只从来不锁的铜锁。

    但凡李蒙试过一次的衣服,他都大手一挥:“买。”

    连阿汀也知道要在赵洛懿给李蒙买衣服的时候试裙子,试了什么没有二话,都是买。终于李蒙有点憋不住,问赵洛懿还剩了多少银子,别没走到瑞州,就要停下来街头卖艺了。

    “师父能没钱?”赵洛懿正在清理他的宝贝烟枪,斜眼乜他徒弟。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烟嘴里没烟丝,赵洛懿嘴唇吧着烟嘴,吸了口气。

    “师父。”李蒙无奈道:“咱以后还得过日子,过日子要细水长流,早点有个打算,对吗?”

    “嗯,你说得在理。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打你?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赵洛懿放下烟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李蒙才不怕赵洛懿打他,除了一开始赵洛懿常常一言不合,抬脚就踹,而且那会赵洛懿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大抵因为在十方楼里没人理会他,要教训也找不到人教训,头一个教训的就是李蒙,下脚总控制不住力道,常常踹得李蒙腿发青。不过也很久没被踹过了,别说赵洛懿自己舍不得踹,谁要踹李蒙,他还得撩袖子跟人拼命。

    李蒙是怕他动手动脚,青天白日,窗户还开着。

    “……”李蒙低下头,“师父,你的手。”

    “手上没劲,手指头不知怎么特别麻,你帮我捏捏。”赵洛懿的手放到李蒙手里,李蒙低垂眼睫,任劳任怨起来,他现在每天早晚三回给赵洛懿捏肩捏背的,捏手力道刚好,也比以前识得穴位。

    “为师发觉,你给人按摩的功夫见长啊,谁教的?”赵洛懿懒洋洋靠在榻上,一条腿伸着搁在床上,一条腿大咧咧搭在李蒙的腿上,小腿贴着李蒙大腿磨蹭。

    “姜庶,他师父也常叫他按。”李蒙头也不抬,他做事总透着一股认真劲,略带稚气的眉眼有一些天真意味。

    “快十八了,怎么觉得你脸皮子看着还那么嫩呢?”赵洛懿纳闷道。

    “不好么?”李蒙问。

    “不好,本来别人以为我是你兄长,以后怕要以为我们是父子了。”赵洛懿闷闷不乐地皱了下眉。

    “怎么也是你占便宜,不好么?”李蒙换了赵洛懿另一只手捏,这手不知道从几岁开始提刀拿剑,他知道赵洛懿过过不少苦日子,从小就要照顾他娘,否则也轮不到他来药死他亲娘,在十方楼除了霍连云也没人与赵洛懿亲近,远了不说,近了的饕餮是大师兄,得照应楼里事务,忙得说句话还要拨冗。霍连云虽对赵洛懿有那么几分意思,毕竟是后来的,即便是在楼里习武的时候,也常要回去灵州。老三梼杌是个药痴,能待在山野里找药恨不得一年也不回楼里一次。

    李蒙想象不到赵洛懿小时候是什么样,估计跟个小老头似的,成天看谁也不顺眼的样。

    “好是好,就是有点不是滋味……想什么呢,笑什么?”

    等李蒙回过神,是赵洛懿拽住他的手臂,把人拉倒在自己怀里,赵洛懿爱这么抱着李蒙,他有力气的时候把李蒙抱在身前,没力气拖也要把人拖到怀里来。李蒙挣扎坐起身,不过没违逆赵洛懿的意思,背靠师父的胸膛,窗户外头就是一堵青色的墙,走到这里竟然见了点南面的景色,这间客栈老板据说是安巴拉来找恩人时认识的,是个好人,大概老板是南方来的,在少雨的北方依旧建了一间南边的木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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