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了大夏。妄他千算万算,终把自己给算计了进去,但即使开初就想到这点又能如何?他还不是只能乖乖嫁给宇文熠。

    苏凌底气一失,声音也无力了下去:“何大人身居高位,想来也知道那件事,一切不都是为了万仞关决战,为了光复失地么?”

    何谦之也平和了神色:“将军的牺牲,何某当然知道,但其他官员不知道,老百姓更不知道。而今故土初复,民心振奋。朝中、民间均有呼声,要惩治国贼。难道你要陛下为了给你昭雪,便去告诉大家,万仞关的胜利、故土的光复不仅仅是因为将士们浴血奋战,全民励精图治万众一心,还因为我们的镇国大将军陪这个睡了又陪那个睡吗?你认为战士们和老百姓能够接受吗?”

    苏凌脸色一阵变幻,终于无力地坐下。

    “好在将军临阵反戈,带领被俘虏的夏军夺下盘龙关的城门,也算是大功一件。何某愿上书,请陛下许你将功折罪,不予惩罚。加上赵慎大人这些日子也在为将军多方奔走,想来陛下定会准奏,许将军平安离去。”何谦之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无非是要苏凌离开。

    苏凌呆呆坐着,一言不发,何谦之该说的话都说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却听苏凌道:“何大人,被宇文熠逼迫入大燕皇宫之时,苏凌已经在列祖列宗灵位前将自己逐出苏门,苏凌早已不是苏家子孙,不是苏万钧将军的儿子,你大可不必再称我少将军。”

    何谦之头也不回地点头:“难得公子深明大义,何某这就放心了。”

    想是何谦之拜访苏凌的事被肖浚睿知道,第二天,他便紧急召见了苏凌。

    一百三十一

    这个季节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若是在北方,河面上早就被厚厚的冰层封盖,而在新京,河岸杨柳虽失尽了绿色,化作一条条枯枝,河中却还可以游船。

    苏凌穿上薄袄,出门前苏霆取出一件狐裘给苏凌披上,说是母亲七年前得了几张好皮子,就做了这件狐裘,要等到大儿回来穿。狐裘不是纯白的,有一串黑色和金色相间的花纹被刻意地做成了领子,苏母满意地把狐裘提起来左看右看,说大儿又英俊又高贵,是大夏最可骄傲的将军,跟这狐裘最配。苏凌眼睛发酸,觉得那狐裘又温暖又沉重。

    船舱里烧着暖炉,铺着虎皮褥子,酒和菜都冒着腾腾热气,棉帘子将寒气都隔在了外面,只是没有人。

    肖浚睿站在船头上,河风劲吹,将衣衫吹得猎猎风舞,象刀子一样刮着他的脸,痛进了心里。

    苏凌被带过来,甲板不是很宽阔,两人相隔只有几尺。相视片刻,苏凌猛然想起应当见礼,刚要跪下却被肖浚睿扶住。

    “凌儿。”

    苏凌抬起头,肖浚睿的脸就在面前,如十多年前一样英俊,却被岁月染上了风霜,苍白而又憔悴。他的眉宇间有着锁不住的痛苦,眼光微微闪动。

    “朕……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被流光雕刻成的脸庞上泛起温柔的微笑:“我知道。”

    “何谦之不是我叫去的,他自作主张,我已经斥责了他,还罚了他半年的俸。”

    “我知道。”

    苏凌依旧淡淡笑着,肖浚睿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风依旧肆无忌惮地吹,将黑发从发冠中强行剥离出几缕,恣情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肖浚睿终于动了动嘴唇:“我……对不起你。”

    心象似被千斤巨锤狠狠在一下一下敲打,已经裂成了碎片,凝结在脸上的微笑却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我……知道。”

    苏凌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巾,双手呈到肖浚睿面前。

    “苏凌求见陛下并非想要求得什么,只是当年陛下让赵大人将这丝巾送给一个人,但他错送到了我这里,我特地来见陛下,就是为了将它物归原主。”

    打开丝巾,那深情款款的诗句便映入眼帘,肖浚睿紧紧将丝巾攥在手中,脸上泛起激动之色,转瞬又被掩藏起来,眼睛变得愈发黯然:“凌儿,我是皇帝。”

    苏凌的笑中透出了遮掩不住的凄凉:“我知道。”

    早已知道的结局,摆着面前时还是这般凄冷。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麻,还带着火烧般的疼。

    从此之后,刻骨的爱恋只能随风而去,连记忆中也不必再留。

    天地阴沉,除了水声和着风声便再无别的声响,细雪淅淅沥沥的洒落。

    “臣告退。”苏凌礼仪性地弯了弯腰。转身离去,甲板上木木相互撞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肖浚睿忽然心酸得想哭,终于不顾一切地疾走几步,从身后将苏凌搂入怀中:“凌儿,我爱你。”

    苏凌有些诧异地扭身望着失态的帝王,肖浚睿借势扳着他的双肩让他面对自己:“我已经想好了,三十里外有一处离宫,凌儿你可以住在那里,谁也不会知道,我可以随时来看你。”肖浚睿觉得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呵呵笑了起来。

    苏凌也笑起来,用手拨开挡住肖浚睿眼睛的头发:“浚睿,你爱的那个能够给你骄傲的苏凌,早在十二年前就死在了万仞关前,现在的苏凌肮脏而又残破,只能给陛下带来耻辱。更何况而今我也身心俱疲、丑陋不堪,不敢侍奉君王,陛下还是放我走吧。”

    肖浚睿缓缓放开手,是啊,他在做什么,他无法给自己昔日的爱人一个清白,却居然还舔着脸要求他给自己做见不得光的外室。这,怎么可能?如果他连这都会接受的话,就真的不是苏凌了。

    丝巾从手上滑落,被风刮入江中,打了几个转便被漩涡吞没。

    苏凌退后一步,再次低头行礼:“陛下保重。”然后便毫不犹豫地上了岸。

    天地渺远,劲草低伏。

    苏凌拉进了狐裘想抵御住寒风,却感到越来越冷。

    碧波江上情缘冷,从此肖郎是路人。

    该聚的,该散的,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只是人心不服,总想知道个结局,知道了又如何呢?不如不知。

    第二天一早,苏凌便起了身。苏仪和苏霆给他置办了丰厚的盘缠,他却一文也不要,只是接受了那辆代步的驴车,带上了母亲亲手做的狐裘。后来苏仪掉着眼泪把头发上的珠花往他怀里猛塞,苏凌才长叹一声,没再推拒。

    “哥,你打算去哪里?”苏霆过来拉住缰绳。

    “我也不知道,但路有万条,总有一条是走得通的,天下之大,也总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容身的。”苏凌无所谓地笑笑,想用笑容安慰自己的亲人。

    “凌弟,你要是安顿下来就马上给我们捎个信,我和霆弟好去看你。”苏仪眼泪依旧不停地掉。

    “知道了,我走了,你们回去吧。”说完故作潇洒地挥挥手,一抖缰绳,驴车便缓缓前进了。

    走出一里开外回头望去,却见姐弟二人依旧站在路边张望,苏凌心酸得别过脸去,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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