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雁脸上笑意愈深,甩手扔给他一个玉盒,打开来看,却是一支巴掌大小的铜铃。

    “这是……?”

    似清心,又不是清心,清心无品,它却是后天灵宝。

    “融了你的清心铃重造的,还未来得及取名,你想要叫什么?”

    “便还是清心吧。”

    那个从老家房子后面挖出的,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古铜铃铛,即便现在什么都变了,可他还是固执地想要留住些什么。

    话音方落,玉盒中金光一闪,原本光滑古朴的铃铛外壁上,忽地出现了道道绿藤的精致刻纹,交缠而上,隐约可见得是两个花体的“清心”。

    ——————

    要莫无雁大出血给他砸一柄后天灵宝出来,这是柳书未想也没想过的,那是多小气一个人啊,平常应急用了他一颗灵石都要跟你叨叨半天的,怎么会突然这么大发好心?

    所以自从灵宝入手的兴奋期过完之后,柳书未就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中,生怕哪天莫无雁突然过了大度期开始给他算账,就这一柄法器,他大概能还到三千年后去。

    但是他还没等到莫无雁来找他讨债,就接到了宗主直接颁下来的任务,听到那个任务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还三千年的债也算不得什么了。

    因为宗主居然要他辅助萧熠沅去往湛洲参加除魔大典啊!

    萧熠沅啊!

    师父,我要留下来还债!

    师父挥挥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于是在以问沐和景夜为首的无雁峰众们的同情的目光中,柳书未一步一回头,无比屈辱的踏上了去湛洲的路。

    同行者有——萧熠沅,殷问秋。

    其实柳书未真的很少对人摆脸色,对师长他恭敬有加,对小辈他爱护有加,对同辈也是友好得不行,可独独这两位,让他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一个是脑回路不正常,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反派炮灰气息;一个是清高孤冷,独对他好声好气,百般殷勤,可是这人虚伪啊,世上没有谁能比他更会装的了。

    对于同伴有很大意见的柳书未不打算再营造什么“愉快的出行氛围”,一路闷头朝前赶,硬生生将七天的路程给压缩成了三天,不说随行的弟子们苦不堪言,就连湛洲本洲的那个小宗派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将最先清扫出来的一个院子给了他们。

    柳书未环顾一周,最终选了西南角那个旮旯里一间稍有些破败的房子,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提东西入住。

    看了看那犄角旮旯旁边一间同样好不了多少的房间,萧熠沅最终还是忍下了要住的想法,转头选了一间还稍微能符合他品味的房,只是距离柳书未就有些远了。

    对此,柳书未当然是求之不得,尤其是他一走,殷问秋肯定也走了,没了这两尊在眼前晃,他顿时觉得天空都晴朗了不少。

    也不想参加他们与会的战术商讨,柳书未在房中打坐静修一番后便推门而出,见这个小宗派里的每个人都在如临大敌的清扫、布局、规整,就不吵他们了,去到宗下的镇子里,寻了个酒楼坐着。

    他本意是混入市井听人谈笑,以搜集资料,这是他尚是驱魔师时就常用的一个方法,可惜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形似乞儿的瘦削少年,这个法子也没那么管用了。

    一袭青衣,气质高洁;面若皎月,眸似清潭;周身仿佛弥漫着一圈白光,真真是不染尘埃,叫人在他面前重话都不敢说,偷看一眼就得念声“我心向道。”

    偏生这人还毫无所察,一双潋滟的眸子轻挑,修长且白皙的手指点了一下那悬在柜前的一面竹板,声音如清泉叮咚,又似山风吹过,尾音上扬间,便带了一丝醉人的酥/痒之意:“一壶小酒,一碟小菜。”

    “欸~”

    掌柜忙不迭的应了,一边唤来还在发呆的跑堂,一边绕过柜台走到他身边,迎着他坐去了靠窗边的位置:“客官您坐这儿,视野好。”

    好到整条街的人都能见到你~~

    柳书未则是一瞥下方,点头。

    很好,客栈和街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可惜他端坐了半个又半个小时,眼看着客栈里面人都多的挤不下了,他想要听见的那些话题竟还是一个都没有提起,反而是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愈来愈多,像蒸锅里的水在沸腾似的,细听又不可闻。

    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起身便准备走,周围那些食客居然也随之起身,有几个甚至已经性急地挡在了他面前。

    他眉头一拧,虚握的右手上忽地出现一柄发着寒光的宝剑,吓得周围几个食客连连后退。

    他便又动,那些人再后退,却始终都是一小步,硬卡在门口,他终于动怒,冷声喝道:“让开。”

    最前方一位牛高马大的壮士咽了口口水,惴惴道:“这位......仙师,您能不能等一会儿......?”

    柳书未扣住剑柄的拇指轻挑,一寸带着寒雾的青芒迸放,顿时又吓得他们后退了三步。

    然后那壮士便哭了:“仙师您别生气,我们......我们公子想请您去府上一叙......他刚刚回去......”

    搬救兵了......

    软硬兼施的话音落在了一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冷风下,壮士缩缩脖子,万分僵硬的回过头,就见那原本应该已经被自己人占据了的大门口忽的空出了一米左右的无人区,而在那一大片空地的中央,则站着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袍里面,身材高大的男人。

    壮士哆哆嗦嗦的抬手想喝住他,却对上了一双金黄的竖瞳,刹那间浑身寒毛直立,就像有一把尖刀正沿着自己的天灵盖刮下来似的,顿时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然而那黑袍男人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眼过后,再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剑已出鞘的柳书未却眼神一凛,压下那个几欲脱口的一个名字,喝了一声“站住。”,便提剑冲了出去。

    那人动作极快,几下便跃出了城外,柳书未一路紧跟,却在一片平野失去了他的踪迹。护城河的水面清澈无波,里头却无游鱼,将天幕映得一清二楚。

    柳书未正站在护城河边微微失神,胸腔里涌起一分不知是失落还是伤心的情绪,在转瞬间就像打开了他所有负面情绪的阀门,让他难过得都不想动了,只愣愣地站在那儿,低垂着头,仿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山精从他肩膀上飞出来,正欲拍拍他的头,那清澈无波护城河面上忽的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了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如一阵风般凛冽而至,在柳书未还来不及拔剑出鞘时,就已经扑倒了他。

    但无奈冲击太大,为了卸力,两人又在湿润的草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束得整齐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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