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陆垣棠也不再那么紧张,抬手抓了抓头发,略显拘谨地行了个礼,“给你添麻烦了。”

    蒋易铭替他打开门,翘起嘴角道:“这边有我在,你一路注意安全。”

    陆垣棠点点头不再多言,争分夺秒向郊外的瑰园赶赴。

    陆垣棠是在李家双胞胎的房间找到李琢的。李琢曾是个不服老的男人,从前总是勤于保养打理,鲜少露出白发,如今多日不见却早已白发苍苍,落日下的佝偻身影,衰颓之态无处可藏。

    “舅舅。”陆垣棠唤了声,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李琢前一刻还驼背的身影立刻又挺直了些,手中长久未翻动的报纸被掩饰性地翻了过去。

    “进来。”李琢沉声道。

    房间很大,对称摆着两张床,象牙白的家具看得出已有些年头,四面的墙壁上留着兄弟俩的手绘和涂鸦,色彩明快、逼真动人。

    陆垣棠抬手抚上们背面的丛林图案彩绘,上面的鸟兽栩栩如生,仿佛连通着另一个无拘无束的世界。

    “倜然在画画上很有天分。”李琢不知何时转过身,抬眼示意远处的书架,里面摆着密密麻麻的证书奖杯,还有一些获奖时的纪念照。

    陆垣棠顺着李琢的意思走上前观看,照片上的双胞胎的确相像,只是李倜然要憨厚内向些,一旁的李前达则有些张牙舞爪,看得出兄弟俩从小感情就很好。

    “你舅妈身体不好,去的很早。”李琢折了报纸放在一边,双手放在膝前,抬眼望着儿子们的合照,眼神有些黯然。

    “那一年,家里面你二舅和你母亲相继闹了丑事,你外公在外又遭人算计,里外夹击就得了中风。”李琢喘了口气,似乎不愿回忆那段日子,“我当时在下面挂职锻炼,家里面老人孩子,外面榕歌集团,全都指望我们夫妻俩打理。你舅妈就是那时落了病根,没拖几年就过世了,所以对于倜然和前达,我一直刻意忽略,甚至早早把他们送出国。”

    李琢起身,走进卫生间取了条毛巾打湿,将陆垣棠按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娴熟地抹去陆垣棠尚未卸掉的油污。

    陆垣棠无从应对李琢的细致关怀,几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耐下心听李琢的陈述。

    “你出生时,家里早已不成样子,我不能拿你母亲的声誉冒险,李家不能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所以我找到你父亲,答应给他丰厚的补偿,希望由他来抚养你。他答应后带你离开了本地,在取走所有抚养费后把你丢弃在孤儿院,等我们找到你时你已经被陆建军领养了。为了让你母亲安心嫁人,我隐瞒了你的下落,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不要责怪小玓,都是我的决定。”

    陆垣棠垂眼,“那我爸呢?”

    “死了。”李琢冷冰冰道,他把毛巾放回卫生间,仔细洗了手,面无表情道:“你认识他,叫陆凯帆。”

    陆垣棠的确认识陆凯帆,一个酗酒成性又好赌的导演,十年前他们合作过一部小成本影片,不久之后陆凯帆就因酒精中毒而离世。

    “我没有怪谁,养父母待我一直很好,起码比在这里长大会快乐许多。”陆垣棠淡然道,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来了一盆热水,不由分说地蹲下来去脱李琢的袜子。

    “闹什么!”李琢被陆垣棠此举惊得连说话都变了调,摆出不可冒犯的长辈姿态,到头来还是被陆垣棠捉着脚踝放进了水盆中。

    “我没闹。”陆垣棠固住李琢的双脚,抬眼盯着略显狼狈的李琢,极其认真道:“李家抛弃我的事暂且不谈。给你洗脚不是我个人的意愿。”他撩了捧水在李琢的脚背处,低声道:“我是替李倜然和李前达尽孝。”

    “不需要!”李琢弯腰去拖陆垣棠,苦笑道:“家里有足浴器。”

    陆垣棠挡开李琢的手,低头认真洗脚,“我知道家里有,所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再用足浴器。”

    李琢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一声,“两个混小子在国外呆了这些年,从来没给我带过一瓶酒,也没给我做过一顿饭。我出国考察去看他们却撞见他们兄弟俩……”

    “他们从小相依为命,很容易曲解这种感情。”陆垣棠补充道道,“因为你承受不了丧妻之痛。”

    李琢没再辩解,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确实是他。是他将那两个衣不蔽体搂抱纠缠的少年赶出家门,是他设计挑拨兄弟之间的感情,是他以自成家业为由骗走了癫狂执念的李前达,是他逼迫李倜然相亲成家……他得到的是李倜然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得不到的是李前达被打穿头颅的尸体,他仅有的两个儿子都因秦夏引而死无全尸,即使是儿子作恶在先,又有哪个父亲会把过错推到自己的骨肉身上?他见不到死不瞑目的儿子,便只有拿秦夏引赔命,就算心知无理也停不下来,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那个该为儿子偿命的人正是他自己。

    “小棠,你外公和秦掣是同学,你应该知道。当年他们学成归国时一个留京,一个赴港,共事于同一集团。后来秦掣要把香港这边的公司自立门户遭到香港董事局的反对,是你外公利用总公司董事长的地位擅自出让了15%的股份,甚至游说其他好友出让帮他控股。从签字道正式出让时每股涨了6元,6亿股就是36亿。你外公因为独断专行被上面撤职,二哥李桐又和男人跑出国,你外公这才回来接管家业,也就是创建了榕歌集团。而秦掣从来都懂知恩图报,甚至几次向榕歌落井下石,步步把你外公往死路上逼!”李榕情绪激动,额角因愤怒而泛起了青筋。

    陆垣棠静了片刻,倒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商场如战场,外公错信友人说到底也是他自己的事,求仁得仁,与人无尤。

    “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但人情债他们秦家也没少欠。”李琢扣住陆垣棠的左肩,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厉色道:“你知道你小舅李玙为什么被赶出家门后会在秦家当家教吗?因为他喜欢的就是那个武夫秦放!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秦放拒绝李玙也是情理之中,可秦放就是个孬种!他把李玙带回去养着,不答应也不回绝,就这么模棱两可拖到李玙病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秦放!”

    他死死抓住陆垣棠的衣领逼问道:“你现在还想走你外公和小舅的路?”

    “秦夏引不是那样的人。”陆垣棠直视着盛怒难平的李琢,从一旁的矮柜上抽了毛巾叠在腿面,握着李琢的双脚移至毛巾上,将两侧的毛巾覆盖在脚背,用手细细揉压吸水。

    他动作很轻,人和话都极其温柔,在李琢的震怒之下显得格外从容,“我们之前有误会,都已经过去了。他一直很照顾我,生活和工作都是。”

    “那是因为当时你没认祖归宗!他那点钱权势力,李家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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