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印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旁若无人地从他身旁走过。

    “喂,你找死啊,还让不让老子休息了!”

    “嚷嚷什么,掌柜的,你们店里还做不做生意了?”

    .......

    君凰的行径已经引起众怒了,客栈里的住客纷纷从窗户里倒出了洗脚水或者洗澡水,掌柜的苦着脸来赶了他两次,小二哥来了五趟,哭爹告娘求他闭嘴,都被他拿银子一一打发走。

    “若想我闭嘴,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叫楼上的那位公子出来见我。此事若是办成了,本大爷重重有赏。”君凰往来人手心塞了个金元宝。

    小二立刻目光发直,两眼放光,眉开眼笑道,“小的明白。”

    098

    君凰今日的行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锲而不舍,什么叫脸皮比城墙还厚。

    君凰嗓子都喊哑了,总有有人肯搭理他了,他甚感欣慰。

    夕印从窗口探出一个头,传达温舒的旨意,“阁主,公子说了,你若是不走,那便继续站着吧,公子他累了,先小睡一会儿。”

    窗户啪得一声阖上了。

    君凰抿着唇,愤愤然盯着这扇阖上的窗,似乎盯着盯着,这窗户就能放下张梯子,让他上去。这种情形,老天不是应该配合着刮个风,打个雷,下个雨吗,让他能顺利使个苦肉计,好让屋内的人心软吗?实在不行,砸下冰雹他也勉强接受了,现在这般和风朗月算是怎么回事?

    “温舒,你再不见我,我就去跳河!我说到做到,我这就去!”

    这一吼,当真立竿见影,窗户立马开了。

    君凰一喜。

    却听夕印说,“阁主,公子提醒您,离此处最近的河就是护城河,阁主若是现下立刻出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约莫明日凌晨能赶到,否则,兴许得夜宿荒野了。”

    “砰!”窗户关了,留下君凰欲哭无泪。得,温舒是铁了心不理他了。

    099

    明月当空,清光满地,树影疏摇,树林上方,几只飞鸟疾掠而过。

    永安巷,鱼龙混杂,富庶的不法商人,无家可归的乞丐,从良却被夫家赶出来重操旧业的妓女,什么人都有。错落的屋子,有些低矮而破败不堪,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遮得了风雪。

    灰白相间的信鸽自来福客栈飞出,轻车熟路地在一间普通的新砌的小院上空盘旋。窗口伸出一只雪白的手,鸽子见了亲人似的顺从地落下。

    宽大的绯色水袖优雅地舒展了一下,纤细秀美的手指轻轻展开纸条:猎犬已撤,羊羔捕否?

    女子淡淡勾出一抹笑容,她提笔蘸了墨汁,一个“允”

    字风急电掣般挥毫而下,将纸条放回去重新放飞。

    夜色凄迷,大雪纷扬,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夹带着野兽凄号。

    女子倚窗眺望,泠泠月光缓缓流淌于她晶莹的脸庞,眉心一点朱砂红得似血,笑容妖冶而狂妄恣肆。

    温舒,当年你欠我的,一厘一毫,我都要你十倍……偿还。

    100

    夕印从外间端了药,再次轻推开门时,轻手轻脚地绕到屏风后面,只看到一个单薄的瘦削的背影,裹在被子里。

    “他走了吗?”

    “嗯。”

    一气之下发下了毒誓,盛怒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光明散尽,墨夜笼罩,明月升空,不过是一个多时辰,那人便坚持不下去了。若君凰当真在乎他,岂会如此没有耐心?温舒是一年四季全身冰凉的体质,没有办法,盖了两层被子也暖不起来。他彷佛叹息般吐出一口绵长的呼吸。

    等朝廷的局面稳定下来,他想离开惊鸿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惊鸿阁近年来做大,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肥羊。盛极必衰的道理他不会不懂,或许,惊鸿阁主动地退居二线才是明智之举。他会替君凰铺好后路,以后那人想怎么样,都随他去,也算是善始善终。

    明明这一次不是那人要他走,是他决定的,是他主动离开的。那人最后那暗藏落寞委屈的眼神在脑海里浮浮沉沉,一刹那的快意之后,更多的是隐隐的惆怅。他忘记了,感情若是可以控制,收缩自如,便不是感情了。

    他不喜欢自己这样不干不脆。温舒,你真是无可救药的人。这样别扭的性子,加上心思又重,其实很不讨喜呢。

    温舒恹恹地阖着眼,背影清瘦而落寞。

    夕印痛心地看着他,公子仿佛没有生气的雕塑,无知无觉地躺着,彷佛能这样一路静静躺到棺材里。

    目光流涟在他精致完美的侧脸,他苍白布汗的脸颊,他削尖美好的下颔。公子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啊!公子,为什么你不能得到幸福?

    101

    “夕印……”衾被里的人偏过头,美眸半睁。

    夕印懊恼地别过脸,她竟然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都怪季扶苏那个变态,自从他半死不活之后,她总是心神不宁的,做事丢三落四不说,还常常走神。

    温舒长长的睫毛蝶翼般轻 抖,一生病连武功也倒退到了原点,竟然连夕印什么时候走近都没有察觉。

    他浅笑着细声说,“夕印,你今晚不该回来。”

    “公子,你胡说些什么!”夕印窘迫地低下头,跺跺脚,秀丽冷俏的小脸红云飞起。

    温舒无声叹息着,目光深邃而悠远,落在虚空某一处,似看着什么,又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全身像拢着一层淡淡的朦胧雾霭,这一瞬间,他清冷飘忽得不像是浊世中人,“夕印,待他好一些。你难道看不到吗?他性子玩世不恭,虽然总是笑呵呵,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你对他是不一样的,他也会疼,也会痛的。你忘记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我记得,这一次,如果他可以没事,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温舒轻声问,“那你现在反悔了吗?”

    “我没有。公子,我只是还需要时间。”

    她是一个人,岂可被人当成赌注丢来丢去?他心里若真的在乎她,他三年来如何忍得住不来找她?即便季扶苏低声下气,千依百顺,只要她点头说个好字,他们便会过得很幸福。可她就是无法释怀。

    102

    温舒看穿了她的顾虑,他总是能轻易看穿人心。

    他勉强提起精神,“夕印,这么多年,季扶苏不是不肯来找你,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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