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也开始变得困难,惊愕之下,人也醒了。

    极静极静的夜里,外头挂钟的声音那样明晰地在空气之中传递,一下一下,都那样的快,流水一般,那是时光流逝的声音。

    就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他细细地看着躺在身边的颜昳,在梦中他还挂了一抹笑,也许就是这样天真得带了稚气的笑吧,明明生得那样狷介邪魅的一个人,看上去总是像孩童一样纯粹,一点点杂质也不含。

    对于这个睡颜纯净如婴孩的少年,其实说不上喜欢,只是有他在的时候会觉得心安,会忘记许多事,还会……觉得开心,自从小璇离开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真正的开心过了。

    不知看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了,第二天是颜昳叫醒了他,带他一起去上班,又体贴的放了糖在他的口袋里。

    欧阳瑾乖乖系上安全带,侧过脸静静地看着他开车的样子,想,这个样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日子一天一天,都如水一般,过得那样快。

    返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颜昳大包小包地收拾行李,都装到后备箱里运去学校。

    欧阳瑾也不帮他搬,直接坐到他宿舍里去:“哪有老年人帮小伙子搬东西的?”

    颜昳摸摸鼻子,想想也是,只好一趟又一趟的搬,等到他全部搬完了,欧阳瑾早在宿舍里和老胡和霍霍聊开了,差点没好到勾肩搭背。

    老胡指使颜昳去买奶茶回来给他们喝,一边还拉着欧阳瑾的手:“表叔我和你一见如故!”

    “表叔?什么表叔?”颜昳十分不解。

    “你表叔就是我们表叔啦!”霍霍一个劲地推他出去,“快点买奶茶去啦!”

    什么鬼!欧阳瑾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了!

    等到他买了奶茶回来,欧阳瑾早走了,车钥匙还放在他桌上呢,颜昳忙跑去阳台打了电话给他:“主任你车钥匙忘拿了!”

    再一看楼下:“……你车也忘开了!”

    “送给你了。”那边声音淡淡的,“记得你说过的话,将来要当个好护士啊。”

    颜昳有些疑惑,但还是回了宿舍,他和老胡还有霍霍分别了一年,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各自说着实习时的见闻,都乐不可支,特别颜昳说到紧致的小菊花和屁股上的西兰花的时候眼神直往老胡和霍霍脸上乱飞,他俩先是笑,笑着笑着又有些害羞:“颜昳你乱看什么呢?”

    颜昳只是笑:“我只说说笑话你们心虚什么?”

    老胡护霍霍护得很:“哪里心虚了?快说快说,你从哪里冒出来那么一个好看的表叔?怎么之前也没听你说过?”

    “呃……就是我奶奶的弟弟的儿子啊……什么冒不冒出来……”

    老胡理了一下亲戚关系,觉得头晕得很,干脆就不想了,拉了颜昳说自己实习时遇到的趣事和倒霉事,他说自己在人流室遇见个戴美瞳来流产的,说自己在门诊被病人家属抓着问十三超在哪里做,结果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是b超,还在产科被产妇的老公恶打了一顿,非说他是故意去看产妇的那个部位,是偷窥狂。

    霍霍也在一旁附和着,说他实习的时候遇上个八十岁高龄的老太太来换髋关节,结果死在手术台上,家里天天在医院大厅烧纸,堵了路不让进,医院花了好大一笔钱才解决了。

    他们一起抱怨一起欢笑,都这样的年轻美好,而未来还那样的长,长到相信梦想,相信奇迹,相信只要相爱,就能够在一起。

    ☆、表白

    陆明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下班,今天难得准时,他预备带贝贝出去,最近贝贝一直在抱怨他很久没有准时下班了。

    白大褂还没有脱下,就有一名满头银丝的老人提了鼓鼓的公文包进来,他认得这是欧阳瑾的父亲,忙叫了声:“欧阳院长!”

    欧阳渊已退休多年,日日种花养鱼,好不逍遥,快七十岁的人看上去倒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可是不过短短数日,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一般,人也佝偻着。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大叠a4纸,上面细细标注了很多东西,密密麻麻的,欧阳渊的声音有些疲惫:“我问过一些专家,他们和你的看法是一致的,我也想着,反正als也没得治,送去国外还是留在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身子一点一点的被禁锢,自由一丝一丝的被剥削,活得越长反而越是折磨……我是搞精神卫生的,神经方面也不太懂,只是找了一些国际上最新的关于als的论文,想和你一起研究讨论一下。”

    陆明忙又坐下来:“好,我们详细聊。”

    神经系统的疾病是最难治愈的,就算疾病停止发展,已经损伤的神经也难以复原如初,更别提疾病进行性发展,肌肉逐渐的萎缩无力,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连呼吸肌也麻痹掉,最终无可避免的死亡。

    仅仅只是乏力,也许是药都不用吃的小病,又也许是只能坐以待毙的绝症。

    当老胡和霍霍为了神经系统的题目急得挠首搔耳的时候,颜昳已经交了卷子在外面等他们了。

    因为执业考试和毕业考试在即,一回到学校便是一场连着一场的考试,高考前的一模二模三模似的。

    一开始看到考试日程表的时候,颜昳只觉着自己头疼脑热腿抽筋,但是磨磨蹭蹭进了考场之后才发现那些题目做起来出奇的简单,因为在此之前再难再偏再刁钻再深奥的欧阳瑾也逼着他背过。

    年年挂科的他第一次觉得卷子做起来竟然这么轻松,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卷子交了,在走廊上把书拿出来翻,去寻那几道不是很确定的题目,欧阳瑾已经够变态的了,出卷子老师居然比他还变态,问的问题书上都找不到,问什么护士在病房里抢救病人时究竟应该快步走还是小步跑,简直什么鬼!

    过了一会儿,老胡和霍霍也交了卷出来了,老胡笑嘻嘻地揽过颜昳的脖子:“颜昳你是不是看到不会的就跳过去,结果越跳越多,所以第一个交卷啊?”

    “是啊是啊!你交卷的时候我还没翻页呢!”霍霍夫唱夫随。

    “没啊……我全做了。”

    “那一定是蒙的吧!”老胡一手勾着颜昳,一手勾着霍霍,“卷子这么难,我要吃火锅补偿一下,出发出发出发!”

    等到成绩发下来,颜昳自己都觉得害怕,为什么之前年年挂科岁岁补考的他竟然考了全班第一?

    老胡也拉着他问:“你实习的时候到底是多认真啊?卧薪尝胆囊萤映雪凿壁偷光?”

    “没有啦,我只是运气好了啦。”颜昳有些害羞。

    “算了……姑且信了你了!”老胡又把头埋进比两块板砖还要厚重的书里去。

    到了第二次大考的分数下来,颜昳居然又是第一,还是他们护理专业全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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