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寻访过去,大家比他还一头雾水。后来又怀疑是邻居顺手替他打点,遂备礼登门试探。邻居家的女主人得知他的来意后,话里话外全是夸赞自家闺女如何贤惠又如何能干等语,竟似恨不得立刻认下所有事情都是她闺女一手操办,最好明天郑元安便带着媒人来上门提亲。

    郑元安又不傻,有这般心性的娘,家里闺女如何能是一个沉得住气的性子?别说整整半个月都不露痕迹,便是一两天,只怕也要被她们母女嚷得全城尽知了。

    侦查一时陷入僵局。

    又过一个月到了端午,傍晚时分柳郎君兴兴头头提了两瓮雄黄酒登门拜访,郑元安十分欢喜。

    饮酒时闲谈,柳郎君先说赛龙舟如何如何精彩,再夸赞哪家的咸肉粽子怎么怎么好吃,又跌足痛悔自己没有顺手买几斤艾草青团来下雄黄酒,竟是叽叽呱呱一刻也停不下来。郑元安被他吵得头疼,顺手就是一杯酒给他灌了下去。

    “说来是个头甲探花,外人看着也是谪仙般的人物,谁能想到私下竟这般聒噪话多!”

    柳郎君:“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伯宁好辣的手!咳咳……雄黄酒最是性烈,你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给我灌下一杯,若我是那白娘子,怕不当场便要现原形了!”

    郑元安露齿笑道:“好好一个郎君,竟自比作娘子,我也是大开眼界了。还有什么现原形?这又是你在哪里看的志怪话本?”

    柳郎君待要说话,不想酒气上来激得他一顿猛咳。郑元安便笑着剥了只枇杷递过去:“若咳坏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来,且吃个枇杷顺顺气~”

    柳郎君一面呛咳一面奋力还击:“说来是个头甲状元,外人看着也是如玉般的人物,咳咳咳,谁能想到私下竟这般促狭淘气!”

    二人于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最后柳郎君跳着脚惜败,郑元安则自斟自饮甚是悠哉。文君从未见过这般鲜活的阿宁,不由跳上他的膝头想要凑近些仔细看看。又想起他平日对自己轻语呢喃无限温柔,还曾为救自己而怒砸同窗书房,纷沓思绪最终都化作一个念头——此刻的文君只觉眼前少年无一处不可爱!

    “这不是国子监那只小野猫吗?伯宁兄果真将它带在身边了?”

    “是啊。人心复杂叵测,朝堂之事又瞬息万变,也唯有与它相对时能解虞片刻。”

    文君听他说得惨,不禁心下恻然,乃伸出肉垫轻轻拍了拍郑元安胸口,又长身立起作势要抱他。

    柳郎君大笑:“好个聪明伶俐的狸奴!这般有灵性,便说它是白娘子之流我也信呐!”

    郑元安抬眼看他:“又是白娘子,这白娘子到底是什么典故?”

    柳郎君一边逗弄文君一边不在意地回答:“千年白蛇成精入世报恩的故事,话本上说是前朝一件真事儿。若是真的,我倒着实想见一见这些山怪精魅呢!”

    郑元安本想嗤之以鼻,却感觉到掌下狸奴绒绒软软的小身子一僵。这一僵有如一道闪电猛然在郑元安脑中炸起,此前的种种蹊跷之处如今都照得纤毫毕现。

    柳郎君走后,郑元安拎着文君来到书房。他仔细插好门锁,随后抽出墙上用作装饰的剑握在手中。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

    文君还想装傻。

    她“喵?”,朝郑元安走了几步,不料郑元安竟抬起手中的剑指着她:“你别过来!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那一刻,文君似乎听到身体里面有什么碎掉了。她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郑元安,一人一猫就这么对峙着。

    郑元安看看纤尘不染的书房,又看看按照他在国子监时的习惯摆放整齐的书桌,手中剑微微颤抖了起来:“这些……家里……这些都是你做的?”

    文君曲起后腿坐了下来,尾巴紧紧地盘着四肢——杀气!阿宁竟然想杀了她!

    “是不是你?!”剑尖抖得愈加剧烈。

    文君终是不忍看郑元安这般害怕,于是强压下对杀气的恐惧站起身来慢慢往后倒退着走。

    如此举动与一般的猫儿实在大相径庭,郑元安不必再问也知道了答案。

    文君退到门边的时候,转了个圈子化为人形。郑元安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剑,剑尖一直锁定文君的方向。

    文君对着郑元安端端正正福身一礼:“阿宁若是这般怕我,我立刻离开便是。”抬头,眼中晶莹欲滴:“修行千年文君从未害过人……更加不会伤害阿宁。”

    说罢,拂袖扫落门锁,转身一步一步踏进月色,竟毫不在意背后正有人用剑尖指着自己。

    走出庭院,文君回身:“阿宁信我也罢不信也罢,我真的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话音落下,文君矮身变回猫儿,轻巧一跃翻过了院墙。

    郑元安握着剑呆坐良久,突然起身跌跌撞撞追出院门。展眼望去,月光下的长街空无一猫,更不见人影。手中宝剑当啷落地,郑元安说不清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璇玑的往事

    乌衣巷里璇玑正在给自己做晚饭。她今天刚在巷子口跟人学了怎么做阳春面,回到家来看看厨间面也有、菜也有,便想着干脆给自己煮一碗阳春面尝尝。可恨她手脚太慢,这碗面做出来时已近半夜,于是好好的晚饭变作夜宵,也是好事多磨。

    当然,“好事多磨”这个词不仅仅可以用来形容做面做得慢,也可以用来形容“你刚要吃饭,却有人怂头怂脑地跑回家来给你添堵”这种情形——当璇玑端着这碗来之不易的烫面一溜小跑到堂屋的时候,抬眼便看到八仙桌上卧了一只丧气倒灶的虎斑猫。

    “下去下去!桌子是拿来吃饭的地方,你趴在上面,仔细又把毛弄进我碗里!”

    文君无精打采地跳下桌子化成人形:“阿宁拿剑指着我。”

    璇玑一顿,而后挑了挑眉毛:“这没头没脑的,便是告状也该清楚说个前因后果。”说着她把面摆到文君面前:“喏,刚出锅的,你先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文君恹恹的:“阿璇,我心里难过,不想吃东西。”

    璇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今儿王婶家里炖蹄髈,晚饭时送了两块儿过来。那个东西你想不想吃?”

    文君想了想,又想了想:“是加了冰糖、炖得油汪汪亮晶晶的那种吗?”

    “嗯,还红彤彤的。”

    文君投降:“那……那我就暂且吃一个吧。”

    果然美食有助于改善心情,两只蹄髈下肚,文君虽说依然不怎么痛快,但已一改丧气倒灶的模样。璇玑察言观色,暗暗放下心来。

    “要不是千年前就认识你,我倒还真要怀疑你是哪家猪妖来冒充猫妖的。吃这么多也不怕积食!我去泡些茶来。”

    “那个苦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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