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淡,但无端却让这个面临千军万马犹不变色的男人紧张地手心冒汗。

    是发现了么……

    他那越矩的动作和心思,原来,他连给她做这些事的资格,也不配有啊……

    官歧安不过是脑中一转的空隙,再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泠沧王的情绪,恩,很低落……

    ……是她的错觉吧。

    *

    其实说是采买,官歧安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心,毕竟是乌兹乞伏归顺大燕,所谓厚礼,只是为了不失大燕的面子罢了。

    而官歧安的工作也十分轻松,看到什么,记下便是了,回身教人买回即可,又不需要她亲自提携,既省时又省力,所以原本官歧安是打算在公务之余,自行逛逛,欣赏一下边城风情的,可是,当身边跟着一位严肃巡城的王爷时,官歧安默默把这想法打了回去。

    “王爷,礼品差不多已经备齐,下官便不叨扰王爷公务,先行告辞。”官歧安想了想,准备打道回府。

    君燮看着逛了一上午,鼻尖上已略有薄汗的官歧安,很想让她回去休息,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留住她,再多留她一会儿,再贪心地让她陪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就放纵这么一次,陪陪他,哪怕以后……再也不见……

    君燮喉头滚了滚,终是说道:“北疆风物迥异于王都,官尚仪不妨欣赏一下民情,也让本王一尽地主之谊。”

    他果然……很卑劣,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却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她……会拒绝的吧……

    官歧安愣了下,像是没想到君燮会这么说,怔过之后,竟是清浅一笑:“不打扰王爷巡城么?”

    熟悉官歧安的人都知道,她虽出身高门,身上却没有贵女们的矜骄之气,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随性而为。

    “不……”完全不……

    君燮感觉幸福来得太快,就像是那年他率领十骑,夜袭乌兹营帐时敌方的反应。

    ——措不及防。

    “那么,下官却之不恭了。”

    *

    天客楼,二楼暖阁——

    沥着铜青的小火炉煨着瓷盏,一缕缕白气飘游其上。

    一只素手轻轻扇了扇,官歧安微微低头,压鬓的一绺碎发垂下,她望向一旁虽坐犹站的男人,面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陶醉,“好酒。”

    见状,君燮执杯抵唇,状似呷茶,实则压下嘴边忍不住泛起的笑意。

    那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窗外雪光的反射下,熠熠闪光,一如其主明快的心情。

    ‘哗啦啦——’佳酿入杯,官歧安已经半起身为君燮和自己分别斟了一杯,举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君燮,“多谢王爷款待,下官先干,王爷随意。”

    “且慢,”君燮盯着官歧安,缓缓道,“此酒甚烈。”

    官歧安见他目中的关切之意,轻轻颔首,小抿一口,酒入喉管,一下子就熨到了胃。

    “北疆名酒,果然不虚!”官歧安眼眸一亮,忍不住赞叹道。

    君燮鲜见官歧安两眼发亮,一副餮足的神情,笑意更深,不由道:“你若爱这酒,便可以常来此地。”

    话落,君燮便觉不妥,再过几日,她便会走,或许一生再不会涉足北疆,更匡论常来这天客楼烫酒。

    念此,君燮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紧,再抽不出一丝力气。

    官歧安见君燮说完话就面色不对,善洞人心的她头一次也揣模不出什么缘故。

    *

    二人用过午膳之后,一齐下了天客楼,沿着兖州城内的主干街道慢慢走着。

    官歧安看着两侧坚实的石楼建筑,凉灰的色调远没有京都碧瓦红墙那样绮丽喧华,但那些挂在粗毛竹竿上的腊肉蒜头,才让人真正地感觉到人世间的烟火之气。

    君燮天性沉默寡言,一路上却时不时冷不丁地冒出句话来,言简意赅地为官歧安讲解着北疆的风土人情,这使她有些诧异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心想谣言真是误人,泠沧王性子虽有点古怪,但也不至于冷僻而不近人情。

    两人刚走至一个巷口,突然,就有两道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

    君燮皱眉,伸手就要为官歧安去挡。

    官歧安轻轻地‘欸’了一声,奇异地使君燮停了手,定睛看去,原来竟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两个一男一女,容貌酷似的七八岁小娃,分别一左一右地扯住官歧安的宽袖,撒娇般地摇了摇,其中一个女娃娃鼓着腮帮,扬头看着官歧安,奶声奶气道:“夫人,您真好看,要买珠花吗?”

    另一个男娃娃怯怯地看了一眼长眉未舒,面沉如水的君燮,仿佛花了毕生勇气,才脸红红地喊了一句,“这位郎君您真俊俏,要买珠花给你的夫人嘛,会给夫人买珠花的夫君才是好夫君,您就买一朵吧!”

    此话一出,不仅君燮愣住了,官歧安也是一怔。

    怕人误会,官歧安俯下身摸了摸两小孩的发顶,“你们误会了,我并非……”

    可还没等她说完,那女孩儿眼中含着的一泡泪就猝不及防地像滚珠子般掉了下来,“夫人您就买一朵吧……呜呜……”竟是哭得十分伤心。

    官歧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给打地措不及防,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是好,想要买她的珠花却苦于未带银两,一时之间竟是两厢为难。

    最后……

    官歧安手拿着一支插式珠花,有些尴尬。

    珠花,俗喻珠联璧合,在大燕,若将此物赠予女眷,便代表着青年男子的爱慕情丝,亦可以为丈夫宠惜妻子的心意。

    可当官歧安望向一旁的男子,心里的那一点不自然莫名转变成了笑意。

    原来,北疆王是会……脸红的。

    咳咳,官歧安自然地将对方的反应当做了尴尬。

    不好意思再让国之战神如此局促下去,官歧安开释道:“多谢王爷解围,不然下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说着,竟将珠花递了过去。

    “王爷赠予府中女眷吧,银两待下官回府,定会还与王爷。”

    官歧安自以为做得周全而避嫌,殊不知,此番话,无异于把最锋利的刃,毫不留情地推进君燮的心头,疼得他面色瞬间苍白。

    君燮薄唇紧抿,接过珠花,冷声道:“本王并无女眷,而且银子,也不必还与。”

    宽大的袖子垂下,簪子尖锐的顶端钻入手掌,一道鲜红沿着手腕蜿蜒而下。

    官歧安一愣,不知何故,难道是她过分客套了么……

    ☆、潜渊

    临沧王府,主卧偏室——

    “禆将赵佶,自去领罚。”君燮垂眸,看也不看堂下杵着的一大二小。

    赵佶睁圆了眼,不解道:“为何呀王爷?”

    “咚——”

    茶盏被重重地甩在案上,汁水四溅。

    赵佶心里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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