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听她说出来还是头一回。

    当初文夫人那一胎生了两子,一是傅兰君,二是傅兰君夭折的哥哥。当初傅兰君的祖母病重,强撑着一口气等着文夫人生产的消息,产婆见文夫人产下一个男子,便急着将他抱去傅老夫人的床边,说是生了个白胖孙子。

    傅老夫人心生欢喜,又勉强撑着给孩子过了满月才离世。殊不知那抱去的胖孙子第一日便夭折了,文夫人悲痛不已,又顾及这个消息刺激傅老夫人的病体,便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说不告诉傅老夫人此胎是龙凤胎,让这女娃扮作男娃,陪傅老夫人走完最后一程。

    可等孩子满月之后,众人便都以为傅兰君是男孩,此时再说出实情已是来不及,这么一拖,便拖到了傅兰君十六岁。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愧疚,对傅兰君又是疼惜又是无奈,只说:“你如今已是双十年纪,若在嫁不出去,日后该当如何?”她说到这里,一阵哽咽。

    “伯母。”季云黎却淡淡道,“兰君说得不错,她若不想嫁,我断不会强求。”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她不肯嫁我,若也嫁不了旁人,伯母也不必忧心她日后的归处,我也会保她安稳。”

    傅兰君听他话中的意思,也不过将她当做了一个寻常的、需要让人照顾着依附着男人的寻常女子。一时心中愤愤。

    她却又听他道:“我本也未打算娶妻,若不能娶兰君,这一生一人也便这么过去了。”

    他这话语气平平淡淡,跟说平日的饮茶用膳并无什么不同,却让在座的人都一阵诧异。傅兰君若是不知自己与他往日是如何相处,还真以为他对她倾心已久。

    只是他话中的意思,听着像是非傅兰君不娶,若是傅兰君不嫁他不强求不说,嫁不出去还照顾她一辈子。

    季云黎惊才绝艳,少年成名,在外人看来,也是傅兰君配不起他,他说这样的话,听的人都替他觉得委屈。

    果真他说了这话,文夫人将对傅兰君的愧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说,也替季云黎觉得委屈,安抚他道:“云黎你别急,若是她不肯嫁,我便是绑也将她绑到京城季府去!”

    傅兰君让她这一句话说的,快要流下来的泪生生憋了回去,只心说不知谁才是文夫人亲生的。

    季云黎的住处与傅兰君的住处只隔着一道拱门,两个院落都是让一丛湘妃竹连在一起。

    自那一日傅兰君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七姑六婆轮番上阵劝导她,说季云黎怎么怎么好,她能嫁给他是怎样怎样的福气。

    府尹大人曾来像季云黎赔罪,其间问起季云黎为何来柳城,季云黎也直言不讳是向傅兰君提亲。

    府尹大人一听大喜,当下答应将他珍藏许久的玉观音送给他二人做贺礼,又说季傅两家结亲,是怎样的大好事。

    府尹大人一知晓,傅兰君便更愁了,更不知道该如何推拒了这门婚事。

    她几乎要破罐子破摔,爱让她嫁谁就嫁给谁!去京城就去京城!还能活不下去了怎么着?

    就这么生了两天闷气,等静下心来想一想,又想到季云黎实在是举国上下都难得的佳婿,也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样貌也好品性也罢,也实实在在是无人及得上的。

    只是,她一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嫁人,即便是爱慕绪明玉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给他。二便是她将季云黎那日在酒席上的一番话记在心里,也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因此便迟迟没有松口答应下来。

    这两日文夫人也未提起这件事,季云黎虽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却也未曾见过他。傅兰君倒是落得清静,恨不能以后日日这样才好。

    可总是天不遂人愿,这日清早,季云黎便来她的院子里,竟还陪她一同用了早膳。

    傅兰君看着他那张日日含笑的脸,实在不知他又有什么心思,终于忍不住问道:“季大人到底有何事?”

    她先前称季云黎“季大人”,都见过他蹙眉,心知他是不喜的,这次却又故意这么叫。

    季云黎这一回却像是没听到一般,道:“抢绪夫人那小贼有消息了,你可愿与我一同看看?”

    他见傅兰君面露惊讶之色,道:“这回该是靠谱一些了,毕竟冤大头只我一个便够了。”

    他语气轻快,这样与人说话,实在很难让人拒绝。再者说原本也是傅兰君答应下来要抓住那个小贼,她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傅兰君先问了问那个官兵,才知道那盗贼偷的是绪夫人腰间的一块墨玉。

    那官兵言道:“那贼人来头不小,功夫也不低,若是我们必是抓不到的,还多亏了梅大人。”

    傅兰君听他说“梅大人”,心中疑惑,“梅大人是谁?我们柳城何时有姓梅的大人了?”

    那官兵还不曾答话,季云黎便道:“可是梅清之?”

    那官兵忙不迭的点头,“季大人果真聪慧,便是梅清之梅大人。”他又皱眉苦恼道,“那贼人虽是承认了窃玉的罪行,我们却未能在他身上搜得那块墨玉,此案怕还有蹊跷。”

    季云黎点了点头,想着牢中闷热腥臭的难耐,转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傅兰君道:“牢中脏乱,你还是在外面等我吧,我将审问的结果告知与你。”

    傅兰君听他这么说,语气不善道:“季云黎,我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不是半点苦也受不起的!这是本该是我来做,你为何不让我插手!”

    季云黎愣了愣,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语气明显低了下来,傅兰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吸了口气,道:“对不住。”

    她以男子之身活了十六年,最厌烦旁人将她当成只知相夫教子的女人来看。如今让她嫁给季云黎,光是看到他情绪便不对了,又听他明显将自己当成弱势来看,一时间脾气便收不住了。

    傅兰君又吸了口气,道:“走吧。”

    她未曾料到,她此生仅有的两次进牢房,要审讯的都是熟人。

    她看到在牢中那人衣衫褴褛的背影,便知这次官府总算是抓对了人。敢偷绪家夫人身上宝玉的,除了他也没旁人了。

    ☆、第五章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傅文平初入江湖第一个认识的人——司越。司越便是传说中的“侠盗”,是不是“侠”暂且不论,此人偷盗之术却是出神入化,又爱珍奇宝玉,所盗之物十有八九便是精美华贵的玉饰。

    傅文平吃的第一次亏,便是让他盗了随身的玉佩去。

    傅兰君又听那官兵说绪夫人丢的是一块墨玉,又见到被抓的人是他,便知这一回算是没抓错人了。只是怪的是司越武艺不低,怎么能轻易让人捉住?

    她回头问季云黎:“那梅清之是什么人?”

    季云黎诧异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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