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宽敞的席梦思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被面散发出熟悉的柠檬洗衣粉味。[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shukeju.]

    他侧过脸,看见自己的行李又被搬了回来,靠墙放着。床头柜上丢了几张揉成团的餐巾纸,纸上是斑驳的鲜血。

    略微舔了一下枯槁的唇,有些苦涩,淡淡的铁锈味。

    “你……醒了?”背后突然传来林灼阳的声音,萧典微怔,但并没有回过头去,而是兀自从床上坐起,修长的手捏着被面,揪出细细的褶皱。

    林灼阳从旁边走了过来,站在萧典面前,萧典闭了闭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林灼阳打破了沉默:“……你还是躺下吧,你刚才一直在咳血……”

    床头那些揉成团的斑驳纸巾无声地应合着林灼阳。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萧典冷冰冰地说,然后掀起被子下了床,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要走。

    事实证明萧典高估了自己,他的体力根本没有恢复到可以支撑他离开的程度,萧典只迈出了第一步,脚下就一软,踉跄着倾摔下去。

    “小心。”林灼阳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可是萧典狠狠甩手避开了,他跌坐在床上,第一次抬起眼去正视林灼阳——

    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胖也没有瘦,圆滚滚的眼睛总是带着无辜。

    萧典突然觉得很好笑,看来林灼阳离开了自己,日子也一样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很强势,林灼阳那小子似乎只有跟在自己后面提鞋的份儿,可是现实却并不是这样。

    现实是,他没有了林灼阳,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林灼阳不一样,他有女朋友,有爸妈,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也只不过是林灼阳夜里拿来小忧伤的一段回忆,这段回忆的色彩会越来越淡,扎人的棱角也会慢慢磨平,直到林灼阳再也不会想起,再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萧典的男人,总是欺负他,总是气得他哭。

    其实很多时候,表面上强大的人并不是强者,他们只是怕被人伤害,不得不竖起全身的刺,伪装成一副难以侵犯的样子。

    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萧典……”林灼阳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得低着头轻声问,额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你生病了?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说?”

    萧典凝视着他,那死小孩无辜的样子让他恨不起来,萧典觉得自己真的很无奈,同时他也不想再和林灼阳多有纠缠——

    因为多在他身边停留一秒,心里的不甘就会疯长,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会扛不起,会一时冲动把真相都告诉林灼阳。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这是竖在他们之间的一堵危墙,只要打破它,林灼阳就能看到对面的萧典已经遍体鳞伤,但萧典不能把墙推倒,因为砖瓦碎片会伤到那个猝不及防的圆脸男孩。

    如果他受伤的话,萧典想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死也死不瞑目。

    所以,既然一开始自己就戴上了恶人的面具,那就把这个角色唱下去罢,至少在自己死之前,不想让林灼阳知道真相,不想让林灼阳动摇自己好不容易狠下的心。

    萧典这么想着,轻车熟路地将嘴角勾成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弧度,他支着下巴,冷冷对林灼阳说:“我生了什么病和你没有关系吧?你算什么?你是我老婆呢,还是我老娘?你有管我的资格吗?”

    林灼阳蓦地抬起脸来,耳根都涨红:徔夢論墰“成,就算这样,我也是你老板,我难道……”

    萧典眯起眼睛打断了他,幽幽道:“你错了,你不是我老板,林灼阳,我已经向林威递交了辞职申请,他也同意了。”

    顿了顿,萧典神情漠然地说:“所以现在,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要走了,这些日子租房钱我已经和房东结清……”

    他说着,直视着林灼阳的眼睛:“我什么都不再欠你,我们两清了。”

    他说着,缓了缓身子,慢慢站起来,去拿靠在墙边的行李。

    林灼阳突然大声叫住他:“你不准走!”

    萧典去握拉杆箱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他冷冷哼了一声,不予理会,握住箱杆,偏执地向外面走去,林灼阳从后面跑了过来,止住了萧典的去路,他瞪着圆眼睛,一字一顿:“你不准走。”

    萧典注视着他,然后他随意地笑了一下,靠在墙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我是不该走。”

    他说着,低头去翻自己的钱包,然后从把里面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包括那些丁丁当当的硬币,他把它们捏在手心,甩开垂落在眼前的额发,非常讥讽地对林灼阳说:“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哥们儿你要和杨小姐结婚了,这是我送你们两位的份子钱,没有用红包装起来,你自己拿去包吧。”

    他把钱一股脑儿全塞进了林灼阳手中,转过了身,不知是什么表情:“我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喜酒就不喝了,新娘恐怕也容不下我。”

    他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林灼阳愤怒的声音:“你够了萧典!分手了我们难道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有你这么小心眼儿的吗?背着我欺负小雅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拐弯抹角的讥讽她,到底是她容不下你,还是你容不下她??!!”

    萧典的肩膀一颤,然后他回过了头来,浅褐色的瞳孔有那么一瞬的收缩,然后林灼阳手里捏的钱就向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萧典拎着行李站在原地,那些硬币砸在他衣服上,又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房间里一时没有人说话,只听到几枚硬币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等最后一枚硬币滚到床底下,啪嗒跌倒不动了,萧典才慢慢开口,声音很古怪,像是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我小心眼?背着你欺负她?”萧典靠在墙上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狠狠拧紧了眉,目光几乎锐化成刀,“林灼阳,你太可爱了!你丫根本不是脑残,你他妈的根本没有脑子!”

    他死死盯着林灼阳的脸,当初被抛弃时,心里的那种不甘和仇恨又死灰复燃般烧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我们分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过?我从来就没把你当爱人来看!你顶多就算我的床伴!免费的,不用付钱!你就得瑟吧,你也不想想看,有哪个长得好看头脑又好的男人会看上你?!别白日做梦了!”

    萧典甩出这些话完全是气昏了头,他只想看林灼阳恼羞成怒的样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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