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地保证:“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保住沉香。”

    晋流芳干笑了一声,他的视线游离不定,说:“连我的父母,他们也觉得沉香不配为人吗?”

    凤凛说:“流芳,你年纪还小……”他走过去想抚他的肩,没想到却被晋流芳闪开了。

    “凤老师你其实心里也是那样想的吧?”晋流芳突然爆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什么感受根本不重要?沉香的感受也不重要?反正你们多得是权衡利弊!行啊,你们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一个不智珠在握啊?你们一个个跑来跟我说你们都是为了沉香好,你们……我把她带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他说不下去了。凤凛曾经是他那么尊敬的一个人,此刻却也是满满的疲惫。

    他把沉香带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日日坚信沉香终有一天会化形又是为了什么。

    凤凛轻轻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慢慢就会知道,世界上无可奈何的事情多得是。沉香的事情,错的不是你。”

    也许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对错之分。

    “凤老师,我最后求你一次,”晋流芳说,“求你尽全力至少护沉香活着。”他只知道有时候会有人来带走沉香做短期的检验。他以为那是为了她好,为了找出她不能化形的原因,可如今时过境迁,样样不由人。

    看到自动门一开,晋流芳马上站了起来,对程枞敌意地瞪视着。程枞风轻云淡地笑纳。

    晋流芳抢先一步跨在祁江面前,“他跟你说什么了?”

    祁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敢看他。他盯着自己的鞋面,讷讷地说:“我要去首都了。”

    晋流芳瞪大了双眼,“为什么?”

    程枞挡在祁江面前,说:“啊,你还不知道吧,小江已经决定跟着秦老师学习了。”

    晋流芳皱皱眉,目光转回祁江身上,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他问,“你要跟沉香一起走?秦沐云的主意?”

    “小江和你妹妹灵力场相通,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他也许是唯一一个和r-305产生过对话的人了,秦沐云老师重视他也是应该的。”程枞说。

    晋流芳耳边嗡了一声,他甚至在最开始都感觉自己难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白痴一样发问:“什么意思?”

    祁江说:“对不起。”

    晋流芳死死盯着他,“你道什么歉?”

    祁江不说话。

    31

    晋流芳心里没有狂喜,他坚信沉香拥有神识,起降的话本来仿佛黑不见底的洞穴中照进了一束光,可是他如今却只有无边的惶恐。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使劲震动,在耳边嗡嗡响成一片。“沉香跟你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像是风吹过枯木。

    祁江只顾着盯着地面。

    晋流芳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指着程枞说:“你能告诉他,就不能告诉我吗?”

    他们长久地沉默着,仿佛有千百句的话埋藏在这沉默中,因为过于沉重而让人失去了倾听的勇气。祁江耳边突然响起仿佛一个大陆沉沉淹没的汽笛。

    他突然想起这应该就是最后了。他去首都,然后还会回来吗?

    他会去多久,去干嘛,未来会变成怎样?

    他还能再一次回到这里,见到晋流芳吗?

    一切都不可言说。

    晋流芳发了一会儿愣,突然放软了声音,用极恳切,极柔和,又极痛心的语气对他说:“你不就是要户口吗?我给你啊。”

    可是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来自一个陌生人。他彬彬有礼纹丝不乱,祁江却突然打心底里,希望晋流芳只是像往常一样奚落他,开他玩笑,没心没肺。他想,如果晋流芳开口,他也许就会留下来。

    可是晋流芳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幽幽地看着他,说:“你也把沉香卖了吗?”

    祁江说:“我没有。”

    晋流芳冲到他面前,像是要扳住他的肩,又像是要扇他耳光。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做,既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失望地看着他,瞳孔像是蒙了一层灰。

    祁江的秘密,还将永永远远埋藏下去。

    祁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晋流芳,你什么都不懂。”

    他看着晋流芳有点受伤又有点惊讶的眼神,一字一顿,咬字极重地说:“你觉得轻而易举的事情,平常无奇的生活,在有些人眼里,已经比登天还难了。”

    程枞抱着胳膊在一边看,此时轻轻推了一下祁江的后背,弯下腰低声在他耳边说:“秦老师的车在楼下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祁江看了一眼晋流芳,下楼了。

    那时晋流芳还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告别的机会,也不知道他们竟没有机会告别。

    祁江的行李很少,秦沐云也许是怕夜长梦多,第二天一大清早的飞机就要走,程枞找了几个人把课本教材封箱装车走了,车子在宿舍楼下停了一小会儿,车里的人没下来。

    晋流芳把窗帘猛地拉上。房间空荡荡的,一丝光都透不进。他既不需要阳光,也不需要空气流通,这个房间已经没人需要这些了。他趴在床上,感觉灰尘在慢慢填充这个房间。

    白淼淼打电话给晋流芳,“祁江有东西在你那儿吗?”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抽屉又马上移开了视线。“怎么了?”

    “他要走了,有人来帮他收拾行李,我顺路问问你。”白淼淼说。

    沉香的事情,像是多年来的郁积的种种阴晦被连根拔起,带出无数的难言又尴尬的伤感。晋流芳和家里大闹了一顿,连带着白淼淼李漓家也难脱干系不得安宁。大家都黯然神伤着,伤口也不必总给旁人看了。他既没有问你将来什么打算,也没有问沉香的事情你怎么想。

    晋流芳轻轻拉开抽屉,把深处那根红线勾出来。那个绣着御守的小香包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影子如同针摆在他眼睛的反光中一闪一闪。祁江确实有一件东西在他那里,可是他不怎么想还。

    他说:“没有了。”

    祁江坐在车里,“这是你的户口。”程枞从邻座把一个小本子交到他手里。

    祁江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个崭新的皮质封面的小本子,表面印着闪亮亮的金字,带着暗纹的昂贵纸张捏在手里发出脆响。上面印有他的个人资料,还有他的身份编号,下面盖着好几个钢印。这是不知道多少个白天和夜晚,他捏着笔在昏黄的台灯下写题,写到手指磨出来的茧都刺痛,写到眼睛发昏,写到脊背像是千钧之重,他就会开始想象的那些憧憬。

    他把那个小本子紧紧贴在胸口,感觉眼眶发烫。

    几天后,祁江第一次进入了研究所的秦沐云的实验室。他原地装了一圈,抬头往上望。程枞在一边把大灯打开,啪地一下室内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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