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有没有点你的功力在里面?像兔子吧?”

    杜唐接过来端详片刻,一口咬下兔子耳朵,含糊不清说道,“还是像猪。”

    “还是?”

    “嗯。”杜唐嚼了几口,吞下去,回答他,“你出国之前我生过病,醒来时发现桌子上排了一排苹果猪,你敢说不是你的杰作?”

    施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都被你发现了……那时候姐不想让你看到我。”

    “杜晗那个人,一心急起来就口不择言,你一定被她说得很惨。”杜唐淡淡说道,“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她说。”

    接着就开始回忆小时候被杜晗剥削的悲惨历史,笑得施译肚子都疼了,杜唐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哎我嘴巴好干,要不你给我露一手,看看你削的苹果兔?”

    杜唐神色一僵,接着不以为意地笑着,“我怕你看了会自惭形秽。”说罢拿起搁在桌上的一个苹果。

    他抓得很紧,骨节发白,让人觉得如果不这么用力的话,他根本就抓不住。削到一半时,他的手一抖,苹果掉了下去,骨碌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杜唐垂着手,头低着,施译俯□去捡苹果,错过了他脸上的表情。

    “生病的人果然不能干技术活。”施译笑着把苹果举起来,有模有样地评论,“嗯,不过从这雕了一半的脑袋来看,杜巧手你还是宝刀未老工艺老道,不愧是道上人人称赞的苹果兔第一刀,失敬失敬。”

    杜唐露出了一个很短暂的笑容。

    但杜唐后来再没有给他削过苹果。

    他们依然不□,施译却已经不敢再去怀疑什么了。杜唐自从那一次病了以后身体状况就一直没再回到从前的那种状态。以前搬煤气什么的重活,全部都落到了施译身上,但家务杜唐还是在做,只不过擦地板时休息的间隙越来越久,后来施译说,要不咱们请个家政吧。

    过了几个月,施译上完课回家时,发现杜唐居然没去上班。

    “辞职了。”他这样平淡地告诉施译。

    施译心里一沉,“为什么辞了?”

    杜唐有多爱这份工作,除了他自己,大概只有施译最清楚了。年底社里的总编就要调走了,杜唐升任总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这种时候,终于能够大刀阔斧地践行自己信念的时刻,他居然告诉他,他辞职了。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根本不在乎。

    “因为累了。”杜唐笑了笑,“而且想专注于翻译,怎么,你怕一个人养活不了我吗?”

    施译冲上去抱住杜唐,心疼得不行,“累了就不要去上班了,辞职了正好,有时间陪我出去旅游。”

    杜唐任由他抱着,半晌,他回搂住他,嗯了一声,“以后就只能在家里当家庭煮夫了。”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施译笑着在他嘴唇上吧唧了一口,“反正辞掉主编你还是大翻译家,稿费都能砸死我了。”

    只是后来的某一天,杜唐在厨房里打破了一个汤碗,滚烫的汤烫得他手都起了水泡。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施译一边替他处理伤口,一边埋怨。

    “水没擦干,手滑了一下。”杜唐看着手上红红的被挑破了的水泡,柔声安慰他,“下次不会了。”

    再后来,他说,施译,以后你来做饭吧。

    施译问他为什么。

    杜唐垂着眼,“突然觉得喜欢吃你做的,自己的吃厌了。”他的手垂在身侧,拇指微微蜷着,动了动,想要伸直,但最终却保持着蜷着的状态。

    施译说杜唐你看,我现在被你磨练得连满汉全席都不在话下了,改明儿我去君悦应聘总厨去,听说厨师永不失业,哈哈。

    再后来的一个周末。杜唐如往常一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到晚饭时施译推门而入,杜唐却安静地趴在桌子上,面前摊着那本外文书和一叠书稿,干干净净的,一个字都没写。

    甚至连钢笔帽都没有拧开。

    从那以后杜唐连书房都没再进去过。

    施译看着他坐在阳台上的背影,突然觉得陌生。他是那样一个视工作和文学如生命的人,不让他写书,不如让他死。可是他却渐渐地放弃了这些。

    不如说,他渐渐被迫放弃了。

    再迟钝的人也该知道,杜唐身上发生了什么。

    “杜主编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啊,书房多久没整理了?”

    “……嗯。”杜唐低低地应了一声,书摊在自己膝盖上,像个写作业的小学生,但是他手上没有拿笔。

    施译突然发现他很久没见过杜唐写字的样子了。

    那天他趁杜唐午睡,偷偷摸进书房里替他整理书稿。他不知道杜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希望能以自己的努力去重新激发他的斗志。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了架在他书里的病历单。

    大概连他自己都忘了。

    施译扫过名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仔仔细细,每一个字都不放过,然后又原模原样夹进去。

    吃过晚饭做完家务,他不期然从后面抱住杜唐的腰身,“很久很做了,做不做?”

    杜唐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伏在他耳边,“今天让你来。”

    施译心里突地一跳,勉强笑道,“干嘛,不是真老了做不动了吧?”

    “你不是一直想做上面吗?”杜唐顿了一顿,“以后都让你在上面。”

    施译背过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转过来时神色如常,甚至有些意外的惊喜,“真的?好啊。”

    他伏在杜唐的身上,虽然做足了润滑却还是很吃力。两个人身上都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这是杜唐的第一次,施译让他趴着,用背入式会比较舒服。

    进去的那一刹那,杜唐发出了一身闷哼,手指揪住被单。施译的眼神顶在他蜷缩着的手指上,突然趴下来,伏在他身上,牙齿咬着嘴唇,呜咽。

    杜唐温柔地笑着,微微扭过头,“疼的是我,怎么你倒哭了?”他手指反过身去摸着施译臀部、腰部和背部的线条,掌心火热,带着常年拿笔写字的薄茧。

    “嗯,我多容易啊,这么多年才反攻成功。”施译张嘴咬住杜唐的肩膀,眼泪滴在他的皮肤上,滚烫的热度,像汗水一眼。呜咽声被吞进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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