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她们口口声声要捉住凶手的报仇……我就站在那里,明明知道,却不能说破。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

    我终于明白那日你为何在兴国禅寺念了三个时辰的经文,那日,是你下令杀小陆的日子。

    贵妃给她轻轻的梳好头发,带上珍珠凤冠,接着仔仔细细的给她画上妆,带上耳饰和手镯。

    楠木棺材被打开,先在棺底铺三层金丝串珠锦褥和一层珍珠,共厚一尺,我和小张子共同抬掌,小陆子的尸体缓缓浮起,接着浮到棺木上,而后缓缓落下,轻轻地躺倒锦褥上。

    侍女陆陆续续将各处献上来的珠宝放到棺木里,粉红碧玺莲花,玉雕红珊瑚树,玉石骏马八尊,玉石十八罗汉……

    我站在棺木旁,往昔的旧事历历在目。

    “何二狗,你快回啊来啊,人家都寂寞空虚冷了……”

    “哎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明天众亲来我府上吃饭~~~我的门为你们敞开,我的床为你们而软~~~你们的花为我而绽开”

    “我真的很胖吗?”

    “不瘦。”

    “那是婴儿肥!!!!”

    “何二狗,太好了,我就知道是你。”

    “何二狗,你这个贱人!!!”

    “何二狗,给我找几块冰来,我这双眼见我老婆她不吓死。”

    “好啦,我走了。”“再见啊,等我胜利归来哦!”

    ……

    渤海国的公主,夏佳琪的干妹妹,东厂的督公,无论她是谁,在我眼中,她永远都是我们的朋友,无论那些事是否与她有关,但至少,她对我们每个人都是真心的啊,现在那个笑呵呵的说“二九九你买不了吃亏,二九九你买不了上当”的傻丫头,从此就这么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所有人都在哭,只有只有我没有流一滴泪,织金的陀尼经被,明黄缎底,捻金织成,织有汉字陀罗尼经文二万五千字,缀有八百多粒珍珠,再多的珠宝玉器也换不回小陆子的命,再长的的经文也换不来小陆子的长生。

    相国寺的僧侣在为小陆子超度,我在那听着,忽然想起那日你在兴国禅寺所念的经文。

    “若我此生,若我前生,从无始生死以来,所作罪障,或有覆藏,或不覆藏。 应堕地狱,恶鬼畜生,诸余恶趣,边地下贱,及蔑戾车,如是等处。所作罪障,今皆忏悔。”

    “ 应堕地狱,恶鬼畜生,诸余恶趣,边地下贱,及蔑戾车,”好狠的毒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那么明明知道这种结果,为什么还有去做?

    愧疚是一把刺刀,狠狠刺在人的心上,时间越久越痛不欲生,我难以忍受那些超度的经文,刺耳凄厉的哭声,还有,小杨子哭出的血泪,她这么爱小陆子,却从此阴阳相隔,屋内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悲哀,我悄悄退出房门,皇城内外一片雪白,看向东北方,你在济南,不知是什么心情。

    我回到了济南,我想亲口问你,是不是你杀的,为什么他们非死不可,换一种方式不行吗?

    太守府外的树上,挂上了灵幡,纸钱散落一地,天蒙蒙亮,安静又诡异的场景。一步一步走进去,大堂上周小妍安静的躺在那里,只是暂时的停灵,还未大殓。长明灯微弱的摇晃,桌上的香炉,青烟袅袅。

    总管坐在地上,靠着墙,听到动静,勉强的抬眼,然后,她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唯一要做的便是见到你,我想亲口问你,我多想你可以对我说,那些事不是你做的。

    浅析说的对,我比谁都清楚,自欺欺人罢了。

    百草堂的别院,小月正坐在镜子前缓缓梳着头发,门忽然被人踹开,她转头,看着来人,媚笑道:“你回来了,怎么样,京都之行不错吧!”

    小穆两眼通红的看着她,字一句的说道:“你很满意?”

    “有什么不满意。”小月笑道,“步六孤梦溪一死,渤海国可就和夏国闹僵了,刘卓成和子娟死了就死无对证了,还有那个周小妍,不知好歹自作聪明,死了活该。”

    小穆一步一步走上前,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会这么歹毒!”

    “我歹毒?”小月冷笑一声,“阿史那久穆,你装什么好人,你没杀过人吗?你杀的人不比我少,怎么,我杀了小陆子就叫歹毒了?杀了周小妍就叫歹毒了?”

    “你,”小穆看着她,“我杀人都是迫不得以,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你这是什么,你杀的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小月道,“我百里盈月从来没有朋友!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谁说的算,是你说的算吗!”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认识的小月不是这样的!”

    “我从来都是这样!”小月冷冷的说道,“我杀人如麻,冷血无情,这些人算什么,只要拦着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我呢!”小穆问道,“如果我拦着你,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是,”小月道,“你,我也会杀。杀一人为罪,杀完人为王,在这个乱世,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好,你当你的王,你杀你的人。看来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以后更不会是一路人,我祝你,早登大宝,君临天下!”

    我从来都比不上你的冷静,我太感情用事,当年你说的话比我有道理,你说的对,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你说得对,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谁说的也不算;你说的对,这个乱世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王。你说的对,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手上都沾满了血,注定,我是要陪你一起坠入阿鼻地狱。

    你说的那些都对,可是当年的我不懂,我幼稚的可笑,我把所有的事想的太简单,我听不进别人的话,自大的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如果当初我没有这么放肆,没有树敌这么多,或许你也不会中毒,或许我们俩,可以像当初约定那样,在彭城西南第一次相遇的山间隐居,三件破茅草屋,篱笆院墙,屋前种凌霄花,屋后种满天星,守着我们俩的一亩三分地,日子平平淡淡,却能长相守,常相随。

    只是,现在我对你说的这些,你再也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沉重的一章。。。。作者表示亚历山大。。。。。哎。。。。。

    ☆、殇逝

    不久,盈熙死了。

    就那样,安静的坐在书案旁。

    小穆悄悄退出了屋子,走下了楼。安静的落水轩,往日的繁华早已没了踪影,画舫孤寂的停在岸边,偶尔几盏灯,是人散时忘记熄灭的。锦衣卫,玄武卫,青龙卫,朱雀卫,站在对面,隔着水面,虽不清晰,也感觉得出他们的警惕。

    她忽然想起初来的那晚,水面楼中,一片红灯绿酒,可那至高的第五层上,白衣男子,衣带当风,含笑的低头看着自己“我叫盈熙,月盈月缺的盈。”

    那声音似是从幽谷空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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