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破,距离北齐都城常安就只有三百里了。

    战事初起时,北齐西北的邻国也跟着发难,所以纵然西北庸门关有三十万大军,也不敢贸然征调回来支援,现在和南楚也战了大半年,京城告急,想来即使西北战事未平,也只能调一部分驻军回来支援了。

    “传令,申时拔营。”

    “是。”

    “严瑄,你也是见过大小姐的,你带五百人留下,继续在这里找人,七日为限,顺便留意青峰峡那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传信。”

    “是。”

    南楚安插了细作在柳进科的人里,徐堃就是奉命在燕南山这里伏击北齐的。

    再往北一些就是青峰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正卡在通往北齐都城常安的路上,前阵子南楚久攻不下,就转道先取其他城池,永城既破,南楚大军就可汇合一处来强攻青峰峡。

    可青峰峡的守将释怀谦前几日忽然派人秘密来见徐堃,称北齐眼看大势已去,愿意归降。这样一来,徐堃就可带队通过青峰峡,直取常安。

    青峰峡大门洞开,守将释怀谦亲自出来迎南楚大军过关。

    徐堃对这样的降将向来没什么好印象,虽然释怀谦守城很有一套,在他看来,也赶不上柳进科在他心里的分量,南楚对柳进科这样的将领是又爱又恨,爱的自然是才华,恨的是这样的才华不能为己方所用。

    这次之所以徐堃会亲自在这里截杀柳进科,其实也是因为一桩旧仇。

    南楚北齐百年来大大小小的争端不少,十年前,南楚大将徐远风被北齐将领成青斩于马下,那一次南楚和北齐的人马数量相差几近一倍,却在开战告捷后连连失利,最后更是连大将都折了进去。

    徐远风就是徐堃的父亲,那时他虽然才名在外,却还只是一个小小少年,闻讯后不甘心的发誓要报此仇,毅然投笔从戎。后来得知那一战中,成青只是冲锋陷阵,出谋划策的另有其人,调查的结果让人惊讶,因当年北齐的军师是一个跟徐堃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名叫柳进科,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智计,委实令人惊诧。

    徐堃在沙场上亲手斩杀了成青,下一个目标就是柳进科。

    释怀谦既然已经归顺,态度就放得很低,躬身拱手立在马下。

    一匹白马行至他面前,马蹄停了下来,马背上的人朗声说道:“释将军,我听说你们北齐人很重誓约,你可不可以也立个誓啊?”

    释怀谦慢慢直起身来,道:“不知徐将军想让在下立何誓约?”

    徐堃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笑,居高临下看着他,道:“释将军已是背弃旧主,如果再叛了新主,就算是老天也看不过去吧,你就立誓永不背叛新主,有违的话愿在阵前自刎谢罪如何?”

    释怀谦垂下眼帘,半晌不语。

    徐堃笑道:“不敢吗?那我可要怀疑释将军的诚意了。”

    “释某既然决定了,自然不会反悔。”释怀谦慢慢抬起左手,沉声道:“我释怀谦在此立誓,如今后背弃主上,愿死于三军阵前,不得全尸。”

    边上几名他的亲卫闻言都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又垂下头去,面色沉重。

    徐堃在马上拍了两下手,说道:“释将军果然是重诺守信之人,本将军放心了。”

    “哥!”

    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一道红色的身影飞一般快步跑了过来,到释怀谦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你怎么能发这样的誓?”

    说完又仰头恨恨看向徐堃,“你们南楚也太过分了,我哥要不是为了北齐百姓能早日结束战火流离之苦,才不会投向你们,你居然还逼着他立誓!”

    徐堃眯着眼睛打量马下站着的娇俏少女,一身红色的军衣,外面罩着银色的轻甲,纤腰一束,整个人很是挺拔精神,就是表情不好,柳眉倒竖,凶巴巴的。

    “不得放肆!”释怀谦把少女往后拉了拉,又拱了拱手,“舍妹年少不懂事,还请将军勿怪。”

    “无妨。”徐堃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释怀谦唯一的妹子,虽然是亲兄妹,却相差了十几岁,且因父母早逝,一直跟着释怀谦在军中长大,脾气火爆,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

    偏这样的性子,却叫了个名字叫静怡。

    徐堃无声一笑,两腿一夹马腹,进了关。

    释静怡看见徐堃的笑,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笑什么,当下跳起来就想过去把他从马上拽下来揍一顿,可被释怀谦眼明手快的拽住了。

    “哥,”她拖了个长音,恼道,“你看那个南蛮子,他笑我!”

    释怀谦叹口气道:“他为什么笑你?”

    “他定是笑我没有女儿家的样。”说完,释静怡就捂住了嘴,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哥哥。

    “不想人笑就收敛点,”释怀谦搂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你都十六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谁敢娶你?”

    “那我就不嫁人了,这辈子都跟着哥哥。”

    “又胡说。”

    柳进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大亮着,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张木板床上,刚一动,浑身就散架一样疼得要命,背上尤其痛,反手摸了一下,发现伤处已经被用厚实的棉布裹好了。

    他费劲的看了一圈,见身处的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就连身下的床板上也只铺了一床单薄的褥子,盖在他身上的则是自己的衣裳,看来是连被子都没有。

    窗户外面忽然传进来一阵哼唱,声音不大,唱的像是一首小调,像在哪里听过。

    他爬起来下了床,慢慢的挪去窗边,透过窗纸上的破洞,看见外面的院子里,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坐着,旁边一口井,那人正打了井水,像是在洗脸,一边洗一边哼哼着唱歌。

    “三月春光好,梨花白,桃花红,牧童扬歌碧水边。六月蝉声高,金葵花,绿西瓜,香甜滋味入心田。九月秋意浓,麦穗饱,稻米垂,天高云淡雁南飞。腊月梅花俏,妆白雪,挑花灯,剔透冰凌霜华凝。”

    柳进科听出来了,是常安那边郊区的农民在地里干活时会唱的那支《四季调》,一般都是妇人唱,声音清脆甜美,很是动听,刚才听见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待看见人,才发现,这个唱歌的人,居然是赵缁衣。

    他嘴角僵了僵,这人唱歌的时候……怎么那么娘?

    赵缁衣哼着歌端了一盆水站起来,刚一转身就看见窗户边上站了一个人,吓得差点把盆扔了,看清了才松口气,说道:“你醒了。”

    柳进科不说话,直直地盯着赵缁衣,她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的心虚,咽了一下口水,说道:“那个,我娘原来是唱戏的,我跟她学过几句,所以唱歌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反串了女子的声调,你是不是听着很别扭?那我以后不唱了。”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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