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打断杨念,“我想过的,我能背下来从楚开国到现在的每一部法典,我能细数全国五品以上的官员的情况,我也看过户部,兵部的每年报告,我还帮父皇批改过奏章,我想过的!”

    杨念先是一惊,而后笑了起来,“你小时候,我是不是说过你必成大器?”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她的营帐,留李芙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第一场战十分重要,关系着兵士们的士气,就连任筱筱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都很紧张。她好歹面上绷得住,但她第一次上战场的孙女可就不那么镇定了。

    顾昕和李芙都待在石芸的营帐里,他们俩都被安排在了后方督战,而只有石芸是实打实要去前线拼命的。

    她一身戍装,手握□□,英气逼人。

    李芙都不禁被她的模样震得说不出话,直到顾昕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才回了神,“石芸,你这模样要是蓉儿看到了,一定会缠着你说你怎么那么好看的……”

    她这话一说,三个人都能想见李蓉的模样。

    石芸的眼里俱是悲戚,她长舒了口气,“为了见她,为了再听她说一句话,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愿意。”

    “你不要勉强自己,”顾昕拍了拍石芸的背,“这只是个小城镇,根本不用花什么力气。”

    “我知道,”石芸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个别的任务,我要先带人潜入进去,把牢里的义士救出来。”

    顾昕知道这是说常均他们,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务必救出老师。”

    “只要活着一个,我就不会落下他。”石芸神情坚定。

    李芙站在杨念的椅子后面,她向四周看了看,垂下身子,贴着杨念问,“为何不见和您一同的长者呢?”

    杨念咳了一嗓子,“他啊,闲着难受,到城里去逛逛。”

    李芙一惊,这怎么可以?

    “你不要怕,有他在,此战胜的能快些。”杨念摇摇手里的扇子,端起茶碗,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你等着吧,这茶没凉透,就该传来捷报。”

    李芙一开始还不信,但不到一刻钟,便有探子来报,说是奇袭成功,城中的守军还未来得及防卫就已被攻破。

    再过一会,石芸已经带着牢里的人回到了营地来,各个面黄肌瘦,遍体鳞伤,看来没少挨刑讯。

    顾昕在这群人里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常均的身影。

    他看向石芸,石芸再三确认这便是牢里的所有人了,“我想,老师他可能……”

    顾昕早猜到这些,但是还是执着地跟着军队进了城。

    常均的那座小医馆已经被砸得不成模样了,他存的那些药草被人抢的抢偷的偷,什么都不剩了,没人还记着这里曾经有个乐善好施、脾气却有些古怪的大夫了。

    晚上,顾昕静静地翻着常均留给他的那几本医书,不知不觉地就看到了深夜。

    李芙因为不能公开和顾昕的关系因此和顾昕不住在一个营帐里,她和任筱筱他们讨论战术讲了很久,等到回自己营帐的时候发现顾昕的影子孤单单地映在营帐上,心里不忍,便进了门去。

    等到李芙从后背慢慢把顾昕抱住,顾昕才拿指尖轻轻抹掉眼眶里存着的两滴热泪,“我娘死的时候,我便立下志向做个大夫了。”

    李芙静静地听顾昕讲。

    “那时候,书院里的医科还没几个人,老师他也没什么事干,所以时常逗我玩,有时候还会给我煮各种味道的药膳,说是要帮我补身体,其实大半原因都是为了试药。”

    “我爹对我十分严厉,罚我罚的很厉害,常常要抄书到深夜。老师便给我了些提神的药,有时候还会陪着我,像我陪你的那样。我越长越大,对医药的兴趣也越来越浓,他清楚我爹对我的期望,一开始就不想要教我,但我就偷偷地学,看他的医术。有一次被他发现了,他看到我偷学时候记得东西就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培养我。”

    “于是就从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学医,变成我们两个人一起背着我爹研究医术。他手把手教我制药,教我开方子,无论我多迟钝都愿意耐心地教我。我听我爹说,老师原本是有个孩子的,但死于了某样不知名的病征,因此他可能也把我当成了半个孩子吧。”

    顾昕嘴一边动,眼泪一边流,终于泪水溢满了,他实在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

    他们都不能不感叹,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在他们这样大年纪饱尝了失去至亲的痛苦。又或者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艰难的,这战场上每个阵亡的将士,他们的家人也在守着这样的苦楚。

    李芙一旦想到这些,心底那一份欲望便更甚。她还不敢把这点想法告诉顾昕,她一是怕吓到顾昕,二是自己还没决定下来。

    大军刚刚进驻城里便受到百姓们的热烈欢迎,他们要在此短暂休息,补充军备之后便要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了。

    “之后的路便会更加艰难。”杨念站在营帐的中间,“据我所知,燕国的大军已经陈列在风起镇的下面了。”

    “这么快?”李芙心里一喜,“果然姑姑是个急脾气。”

    “这样我们北边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但严刚的军队也都准备好了,这个小城只是个试探,都是杂兵,如果换了严刚训练有素的那匹禁军,便不会这么好打了。”任筱筱道。

    杨念把潍城的布防图拿出来,“倒也没那么难,比如这个,”他指了指地图,“这,这,这,都是防守薄弱的地方,找几个统领分别带着人进去,一个上午都不用,就能拿下整个城。”

    “为什么不晚上行动?”

    “人老了,天太暗,看不清。”杨念眨了一下眼,他虽然面皮是老人的样子,但骨子里却有种少年人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这么定了吧。”

    任筱筱和他多年老友,早明白他这样说便是胸有成竹了,也不再加争论,开始向各个统领布置任务。

    “我也想带兵。”李芙忽然提出来。

    任筱筱有些为难,“毕竟你是公主……”

    “我听小张说了你们在这城里的事了,”杨念打断任筱筱,对着李芙说,“你们要是想出份力,那我倒是有个小主意……”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李芙穿着男装,端着把扇子和顾昕慢悠悠地踱到了潍城的县衙门。一个衙差认出了他们,着急忙慌的去请知县和师爷。

    这知县和师爷看到他们俩,先是客套了一通,就又把他们请到了衙门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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