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是系统默认头像,打招呼的方式很清奇,发了个问号过来。

    程秋水也给他回了一个问号过去。

    过了一会儿,小问号给她回消息了。

    「约吗?」

    程秋水吐血。

    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动了几下:「约啊,南州大学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不见不散。」

    没有等到小问号的下一步勾搭,她就赶紧退出了,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登录。

    程秋水整理东西整理到后半夜,她习惯性地去阳台上看看,韩意家里黑灯瞎火的。

    他在家吗?

    不管了。

    她希望这次可以平静地去,平静地归。

    可是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

    一月的平凉县城,落了几场雪,更看萧瑟。

    程秋水下了火车已经不早了,她在火车站吃了泡面,找了个小旅店暂住一晚。

    县城四周环山,光景凄凉。县内的旅店设施也很差,楼道里面的灯泡忽闪忽闪,有点诡异。

    程秋水一路颠簸累得要命,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夜睡到天亮。

    早晨起来屋子里有股闷闷的霉味,她开窗通风,看到几十米外的五星红旗,底下站了几个小孩子。

    那是镇上唯一的一所希望小学,学校四四方方的像老北京的四合院,都是平顶屋,院子没有院门,但是老师不来开教室门,这群孩子仍然要站在外面吹冷风。

    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小孩子们一个个皮肤黝黑,裹得像个粽子,背着一个自己的小布兜,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读书。

    空气里好像有冰碴子的凉味。

    程秋水只拿了个相机,就往学校去了。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回旅店把自己的小书包背上。里面装满了她从南州带过来的零食。

    等她赶到了校门口,正好来了两个男老师,正在开教室门。

    老师一个是本地人,一个是来支教的。一个板寸头,一个戴眼镜。

    在一片读书声中,程秋水挤到前面。

    “老师们好,我是南州大学的一名学生,想来这里参观学习一下,给平凉的学生拍摄一个公益短片,作为我本人毕业论文的研究课题,可以吗?”

    戴眼镜的老师热情地说:“可以的,我们这里老师都是一整天上课的,下课的时候才有空,你要不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

    程秋水说:“没关系,我可以和大家一起上课。”

    她端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教室最后听课。

    一个学校六七个老师,跨年级上课。第一节课是六年级的语文。戴眼镜的老师给他们上课,名叫崔哲。是广东那边的人,在这里已经待了快三年了。

    老师讲到苏轼,问底下同学知道苏轼的哪些诗词作品。

    抢答如流。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老师点点头,表示赞许:“还有吗?”

    沉寂了一会儿的教室,突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一蓑烟雨任平生。”

    大家回过头去,看着最后排的一个男生。他带着红领巾,抱着手臂端坐在位置上,看着老师的眼神清澈明亮。

    一看就是学霸。

    全班哗哗鼓掌。

    下课以后,这个小男生被老师领到办公室。程秋水跟在后面。

    崔哲给程秋水倒了一杯茶,他去简陋的书柜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包普洱茶,往一次性水杯里倒了一点。

    程秋水想说她不喝茶,但是不好意思打击别人的热情。

    看得出来,这里最好的东西都是用来招待来宾的。

    一直站在门口的男生叫莫加,是彝族人。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但是个子挺高的。然而很瘦,营养匮乏的那种瘦。

    程秋水身高一米七零,这个男生只比她稍微低了一点点。两人平视。

    崔哲让程秋水坐下了。

    他转而问莫加:“今天吃早饭了吗?”

    莫加答:“吃了。”

    “奶奶的病怎么样?”

    “不能下床。”

    “家里的事情如果很麻烦,学校这边可以给你休几天假,你好好照顾奶奶。”

    莫加的神情却突然委屈了起来,他问:“老师,我还能去外面上学吗?”

    崔哲说:“你先去上课吧,老师会想办法的。”

    程秋水见莫加准备离开了,及时把他叫住,把自己的书包递过去:“这里面有一些吃的,你拿去给同学分了吧。”

    莫加眼睛一亮。

    他把程秋水的书包拉开,里面装满了零食,饼干,面包,火腿肠,还有三只松鼠。

    莫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师,征求意见,崔哲轻轻一笑:“去吧。”

    “谢谢姐姐。”

    莫加走了以后,崔哲才和程秋水说了一下这个学生的家庭情况。

    他爸爸早年离世,妈妈离家出走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现在只跟着一个外婆生活。最近外婆病重,家里负担太重了。

    文化贫瘠的地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把孩子送来念书已经是深明大义。莫加最大的心愿就是去省城上中学,然后考上大学。

    但是这个愿望对他来说,却很沉重。

    程秋水想起三年前她在这里拍下的那对夫妻,她把相机拿出来给崔哲看了一下,问他知不知道当年那两个人自杀的事情。

    崔哲想了想,说:“这两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三年前我也刚到这里来,不过你说的事情我听说过。”

    “那您知不知道,当年这对夫妻过世以后,他们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崔哲说:“他们好像是有个小孩,但是我听过好几种说法,比较可取的一种是说男人自杀之前,走了十几公里的路,把孩子扔到火车站了。至于后来是死是活,就很难说了。”

    程秋水若有所思。

    崔哲叹了一口气:“这里的条件真的太艰苦了,其实把小孩送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吧,就是家里人要痛苦了。子孙后代都没了,后半辈子也不知道怎么过。”

    程秋水问:“他们还有家人吗?”

    “有一个老人家,小孩的奶奶,找她孙子找了好多年,小孩还有一个姑姑,不过现在就跟疯了一样。”

    程秋水突然觉得有人在她的心口抓了一把。

    没有征兆的,她想起了酸奶。

    那个福利院里皮肤白白的男孩子,奶声奶气地叫她姐姐。笑起来干干净净,和这里的孩子都不一样。

    程秋水回到旅店里,把衣服脱了,露出里面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贴着胸口,衬得她胸型很漂亮。

    她穿这件毛衣的时候,很喜欢照镜子。显身材的衣服总能让人自信起来,没法被别人看到,也要自我欣赏。

    可是她在屋子里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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