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眼:“上学武馆里也能请老师让你上。工作,你现在教徒弟就是工作!”

    安燃垂了眼。

    “不一样的。”

    老爷子很郁卒:这一辈小孩心都野啊……原来还有个老实本分的安燃,肯守着家底,现在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歪瓜裂枣给带坏了啊!

    老人咬牙:“告诉爷爷,是不是看上外头哪个臭小子了,他怂恿的?啊?”

    “……?”安燃茫然。

    老爷子心里悔得很,苦苦回忆到底外面有谁勾钓宝贝孙女,突然想到上次莫名其妙消失了俩星期——

    “上回把你拐云南去的那个,是不是?”

    老爷子其实连杜衡是谁、性别为何、年龄几许、家在何处等等一概都不知道。

    安燃僵了一下。

    这反应就更可疑了。回头必须得问问少凯,上次那到底是谁。

    “是我自己想离开的,爷爷。”安燃声音轻轻的,“比起在这里教徒弟,我有更想做的事。”

    也有更想过的生活。

    虽然还没有全部想清楚,但至少有一部分已经明晰了。

    她无声笑了。

    “爷爷,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怕到这一辈没人喜欢太极剑,武馆开不下去,家族就算断了。所以至少得留一个,把该学的学会,守着家底。每个家族看重的都不太一样。大部分是企盼有个男丁,延续香火,安家看重的是武馆和剑法。”

    “可我觉得……真的要传承的,应该是尚武之道。武馆倒了也可以再开……唯有安家剑,安燃不敢忘。”

    老爷子算是听明白了。

    宝贝孙女已经做了保证,就算不在武馆里,也会一直练剑的。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来是真的不想在武馆里呆了。执意要走的人,哪里还劝得下。

    反正先前五年不眠不休的练,她的水平确实早就超出了老头子的预料。只是误打误撞发现临时拉来救急的木头,原来是名贵的紫檀,舍不得放手罢了。

    “……爷爷我是老了,管不住你们到处撒野。

    “等过了年,青城山那边有个全国武术交流会,之前代你答应了主办方,不能爽约,你还是要过去看看。之后还回不回来,就自己决定吧。只是别指望家里这边,还能帮你什么。出去闯,就得有吃苦的觉悟。”

    ***

    安少凯最近日子很不好过。

    安老爷子不仅旁敲侧击各种杜衡的事情,还查账查得很严,很快就查出大学城那边的分馆。老爷子沉了脸,倒也没一气之下关了那边,只是连带着一起查账,差点就把“安家武馆”已经是杜衡名下资产的大秘密给查了出来,好在还是各种谎话叠加,忽悠了过去。

    在发现杜衡是女人之后,老头子就放了心,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还是一直没好脸色。

    安少凯劫后生还,感激杜衡没戳破股东的事,少不得请她吃饭。

    饭局上安少凯献殷勤,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安燃和老头子闹僵的事儿吐了出来。

    杜衡皱了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她就是不想做看家师傅了。老爷子气得不轻。杜小姐,您放心,课也不用停,武馆里还有的是好师傅……”

    杜衡神思已经飘远。

    她不想做武馆师傅了。

    她想干什么?

    ……她也有想做的事?

    心跳忽然快得要跳出胸口,举杯欲饮的女人突然长睫一颤,眼中亮起绚烂明彩。

    饭局结束,外面雪下得正急,天地一白,又没有风。原本就只抿了几口酒,天气冻得她醉意醒了大半。

    “安先生,我开车送你回去吧,顺便见见……安燃老师。既然她要离开,我也没几天能跟她学了,是不是?”

    安少凯受宠若惊。

    ☆、红梅白雪

    深山里雪下得更密一些,而且没有化,郁郁葱葱的林木上都盖了一层雪。

    武馆还没开始扫雪,走在石板路上,脚底一路咯吱咯吱的。

    她往安燃住的院子里走。

    头回来安家武馆,种种巧合促使她最后就在这里住了一夜。后来时不时来找她,早已对武馆东侧的布局了如指掌。

    前面就是月门,她脚步一停,深吸一口山里冷气,愈发清醒。

    站在回廊这侧,隔着月亮门,目光看向小院里。

    月光亮得不可思议,映出雪地素白如玉。小院里林林总总,看得再清晰不过。

    安燃在扫雪。

    她肩头都积了一层薄雪,恍然不知。

    虽然穿着羽绒服,套着长靴,带了手套,但杜衡就是觉得,她同仕女图里那些穿素袄、披红氅的官家小姐没个两样。

    古典、古板、古雅……

    总逃不出这几个词儿。

    杜衡听见心里轻轻叹息。

    安燃举手投足间的韵味,是她再独特不过的人生经历养出来的,谁也模仿不来。

    温润里隐约有剑的影子,沉凝处又藏着水的波光。

    她看到安燃放下了扫帚,走到梅树旁,抬手似要折花枝。

    “这么大雪还在外面,不冷么?”

    安燃从疏密花枝间探身,看到是她,微笑:“你怎么来了,快点进来。”

    她已经折下了梅花,杜衡跟她回屋。

    在回廊里,两人拍打下身上积雪,杜衡又拂落她头发上的雪粒,这才进屋。

    杜衡习惯性地脱外套,被安燃制止:“这里没太暖和,脱了会冻着。”

    “你大伯没提装空调的事?”

    “嗯?……没说。”安燃一怔,转而笑笑,“我身体结实,小时候大冬天还要泡冰水里练基本功,不怕冷。装了也是摆设。”

    这倒是大实话,不过杜衡之前增加对武馆投资的时候,是委婉地给安少凯建议过,可以改善一下环境。

    她不知道安燃同她堂姐之前忙活开分馆,多余的资金都用到那上面了。

    而且一进门就看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书柜里的塞得满满,全是法律、商务各种乱七八糟的,还有……英语?

    从前那些古籍被挪到了下层。

    杜衡愣了愣:“你都在忙什么。”

    “练功,带徒弟,看看书。”安燃似乎心情挺好,“刚才在扫雪,收了扫帚你就来了。”

    “我听你大伯说,你和安老先生闹僵了?”

    安燃正把梅枝插入青瓷瓶中,动作一顿。后来只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没大伯说的那么夸张。”

    杜衡和她各坐在书桌的一侧。杜衡深吸口气,微微倾身逼近她,嗅到一股梅花冷香:

    “你不想当武馆师傅了?”

    安燃没吭声。

    她这反应倒叫杜衡摸不准,而且有点气闷:她什么时候学会藏着心思了?

    完全忘了,含蓄和细腻很多时候是女孩子的本能。

    安燃从前纯粹,那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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