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是个禁忌。”

    --因为当年在高入云霄的城墙与守卫塔上经历过血战,达拉然**师阁下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走陆路。用**师自己的话说,“脚踏实地,才算安心”。所以虽然他名下也有船,这一天却没用。

    ——没错,马车会多绕十几二十分钟;然而**师阁下的偏好,毕竟是要被优先考虑的。

    马车沿着宽敞的大路向南,而后朝东拐入旧城区。沿着大路转向南,随后就是一路笔直——过运河桥、过商业区、再过运河桥,直达法师区。

    在旧城区的这段路上,人比较多,马车速度缓了下来。车外传来路人兴奋的议论,说的是中午执行死刑的事。其中一个尖利的嗓门特别刺耳:“听说还有个漂亮姑娘,我呸!年纪轻轻不学好,和一大帮强盗混在一起,活该!”

    又有男人的声音接上:“是啊,真可惜……”

    后面听不清了。

    查理撩起车窗窗帘看了那边一眼——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主妇,还有几个干粗活的男人,正站在旁边小巷子口上,一家杂货店门口聊天,聊得唾沫横飞,都十分兴奋的样子。

    他皱起了眉头。如果说罪犯伏法是件好事,可死人本身,有什么值得庆贺、值得围观的?

    尤里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腿,当作安抚。安多玛斯起先没在意。见查理微微变了脸色,他有些惊讶,旋即醒悟过来:“查理,你见过死人吗?”

    “见过。”查理放下窗帘,道,“湖畔镇那次,牺牲了不少人。”

    安多玛斯摆摆手:“我听说了,豺狼人闹得很凶。不过,我的意思是,你见过人被处决吗?”

    查理摇了摇头。

    安多玛斯直身微微倾向查理:“那么,你见过两军交战时的阵亡吗?那些豺狼人狼人不算,我是说人和人打仗。”

    查理又摇了摇头。

    “那么……”安多玛斯神色愈发郑重了,“你杀过人吗?”**师阁下强调道:“亲手。”

    科林那样的,可算不上亲手。查理再一次摇了摇头。

    “死在豺狼人手里,与死在人手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师阁下沉声道,“你该见见。”边说边敲了敲小窗。

    外面,车厢后站的侍卫恭身请命,里面,查理顿时有些慌了:“死刑有什么好看的?”尤里心一软,刚想开口,安多玛斯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你护得了他一辈子,护不了他每时每刻。”

    只有千日捉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查理一怔,而尤里不太自在挪了挪,半别开脸,当作没看见查理求救的目光。

    于是**师阁下一声令下,马车拐了个方向,驰向行刑的广场。

    正文 16、又是老熟人 (二)

    “关键的时候,你心软一秒钟,迟疑一瞬间,代价,往往是后悔一辈子——查理,我想你也很清楚,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和乐……”

    ……行刑时间还没到,旧城区老广场,却早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声嘈杂,带着一种残忍的亢奋。不过,监刑卫队驻立的地方,却要清净得多。毕竟,这儿是禁止平民靠近的——但不禁止**师阁下的马车。

    马车停稳,一个小队长慌忙上前询问来意。**师的侍卫出面说明是来“观刑”的,还跟小队长借了个两卫兵跑腿,去买午餐——事关**师阁下的健康大事,管家格林先生对跟随安多玛斯外出的车夫、仆侍,一向是千嘱咐万叮咛。

    侍卫问过安多玛斯的心意,很快,三条热腾腾刚绞过的毛巾放在托盘里,递了进来;然后是一篮松软的面包、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羊肉串;最后又是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瓶尚算不错的红酒,三个水晶杯子。

    忙完这一切,马车外,侍卫谢过小队长与帮忙的卫兵,塞给他们几个银币,“办完这倒霉的差事,喝杯酒暖暖”,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是广场,离餐馆不远。至于他自己和车夫,虽然不能坐下来慢慢吃,但面包夹着烤羊肉,一点也不坏。只是这会儿毕竟在办差,不好叫酒。

    而马车里,安多玛斯擦过手,看着尤里接过最后的红酒,放到他身边空着的横座上,自己先取了一支羊肉串,一边蘸上点酱,一边慢条斯理往下说:“在学习魔法上,我得说,你非常聪明、有天赋;然而,我更希望的是,查理,你可以有足够的智慧,从旁人的身上学到那些惨痛的教训,而非自己去付出代价。这一点,比学魔法快一些慢一些,要更加重要得多——这是一个老人的忠告。”

    **师阁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郑重,脸色又冷又硬,好像下雪天的大理石。看样子,只怕这位阁下年轻时,很可能受到过一次“亲身教训”。

    所以尤里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用刚刚出炉的羊肉串塞住了自己的嘴;查理知道安多玛斯说的没错,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安多玛斯略略示意,查理犹豫了一下,也取了一支羊肉串。

    早上刚宰杀地小羊羔肉。上好地香料。老厨子地火候。鲜嫩、喷香……——查理却吃不出味道来。

    广场上。早已经搭好地绞刑架前。有一个一身黑袍地执行官迈步走到了监刑台上。示意四下安静。然后说了几句什么。因为距离太远。周围地人群又毕竟不是军队。不能全场肃静。马车这边听不清楚。

    此外。还有几位牧师们。身穿素色白长袍。在旁准备接受罪犯地忏悔。或是净化他们地灵魂。

    人群围成了环形。男地女地。老地少地。胖地瘦地。各种各样地面孔挤在一块儿。因为接下来有人死去而兴奋。

    马车就停在环形缺口这一边。停在外面。车里地人。在半掩地车帘后。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安多玛斯面无表情地望了行刑场那边一眼,转而瞧瞧查理,忽然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叫我老师,是诚心的;然而真要说起来,我并没教你什么东西,只是让你有个地方自学而已。不过今天这件事,抵得上千万个问题。从今以后,我可就名副其实了。”

    查理理智上知道**师阁下的做法是对的,心里也感激安多玛斯,但他毕竟正面对着死刑执行的现场,所以仍旧不由发蔫,只低声应了一句:“我明白,老师。”

    安多玛斯没有再多说,又取了一支羊肉串。外面的那一切,并不影响他平静地用餐——尽管此时此刻,烤羊肉与红酒,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享受。

    只是必需。

    他从战争中学会的必需。

    这时,人群那边传来一波更高的喧嚣,查理与尤里闻声望去,发现卫兵们把死刑犯押了出来。其中果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就在第四个。

    她身上只有一袭单薄破旧的夏季长袍,头发脏得看不出发色,使劲蜷着身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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