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桥, 不算宽的桥面上设置了关卡, 有一队士兵站在那里,戒备森严。

    虫鸣阵阵,声调悠远,催人欲睡。河水清澈,在两岸山谷的环绕下,呈现出一种带着波纹的绿色,幽深迷人。爱丽丝打起精神听他们讲话,但这天气又闷又晒,阳光明媚而刺眼, 烘烤着大地,弄得她的脑子昏昏沉沉。

    一两个月前, 在卡莱尔刚刚离开时,爱丽丝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蒙了一层忧伤的阴影。后来科恩博士让她去找卡莱尔, 她很开心, 她单纯地想见他,觉得他们应该要在一起。

    但是现在,因为某些难以言说的状况,爱丽丝差不多是尽量避开了单独和他在一起的场合。她实在不想拒绝他, 她之前也说了她不会拒绝。爱丽丝很有信用地履行着自己的诺言,虽然她已经不止一次为自己的毫无远见感到深深的懊悔。

    所以,她必须出门做点什么,以防彼此把整整一天都耗在床上。

    赛尔顿的事务官很热情,他和他太太尽职地向专员夫人介绍鹊城的风俗景致。爱丽丝觉得这样也不错,悠闲平淡,没有宴会时那种无止境的问候和应对。

    但等到小木船划到下游时,事务官却说:“就到这里吧,下一段路我们得步行。”

    爱丽丝只好起身,她其实很累,不大想走路。细高跟踩在山间的泥土地里并不平稳,还有一些凸出地面的树根,横亘在几段小路间,使远足变得更加艰难。

    一行人去了集市,在集市上可以看见远处山坡上的官家宅邸,掩藏在青葱树木间,有种迷蒙的美感。

    事务官问:“夫人有什么想买的吗?这里的东西虽然称不上多精致,但好在都是手工制成的,别有一番风韵呢。”

    一家店铺前摆着花草干,一麻袋一麻袋堆在一起,那些花骨朵色彩鲜艳,看上去很是漂亮。爱丽丝只是多瞧了两眼,她想分辨出那些是什么花,事务官夫人却立刻殷勤地问店家这些怎么卖。

    爱丽丝反应过来,她悻悻地笑了,倒也没有拒绝,只说自己有些渴。

    店铺的一角有茶壶,花草茶也有放凉了成杯出售的,事务官明白爱丽丝的意思,倒也没强求,只是多买了几杯,分给随行的人员。爱丽丝终于体会到了卡莱尔的感受,非常无奈地应对着。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还需要在这里耗上许久时,却有人提议了回去,说这天气有些闷,估摸着要下雨了。

    爱丽丝感激地表示赞同,他们在一家北德林人开的甜品店里坐下,等着接送的车辆过来。玻璃窗阻隔着外面的集市,所以当报童把报纸散开在路面上时,屋里的文官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爱丽丝一开始以为赛尔顿人在哄抢报纸,可没一会儿她就意识到,那不是报纸,是传单。警卫严厉地喝止他们,警告赛尔顿人不要靠近。事务官夫人解释道:“北方人的店铺,赛尔顿人是不允许接近的。”

    爱丽丝懵懂地点头,这种带有歧视性的政策在赛尔顿遍地都是,可以说见怪不怪了。而事务官却是瞪了自家夫人一眼。

    蛋糕看起来很漂亮,爱丽丝就在屋外一片混乱之际淡定地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文官们都松了一口气,称赞这家的糕点有王都的风味。

    爱丽丝笑眯眯点头,心里却有些明白了。赛尔顿人不会无缘无故挑战一项存在已久的禁令,接近甜品店只会是政治上的需求。那些传单,大概是冲着她来的。

    隔壁是邮局,刚好她想拍份电报给科恩博士,爱丽丝于是说:“我想过去一下。”

    文官们一下子紧张起来,但他们没有迟疑太久,事务官便说:“那让我们陪您去吧,这里的邮局和王都不大一样,您可能不习惯呢。”

    至于爱丽丝到底给科恩博士写了什么,大家自然是回避的,他们站远了些,以表示对她的尊重。而就在这期间,邮局负责接待的老人趁机塞了一张纸条给爱丽丝。老人粗糙的手指扣着并不光滑的纸页,爱丽丝抬眼看了看他,谨慎地把纸条握在了手里。

    她不大分得清发生了什么,一时有些紧张,集市里的人不知为何都盯着她看,驶离的车子开得有些快,并不平坦的地面磕得车子颠簸了起来。

    一直等到回了酒店,爱丽丝才松了口气,她关好房门去看那纸,但很可惜,纸条上写的是赛尔顿的通用语,她一个字也认不得。她甚至分不清赛尔顿那些符号一般的文字是怎么断开的,哪些笔划算是一个词。

    爱丽丝沮丧极了,她在书桌上翻找着,试图拿本字典来试试。她确实找到了一本字典,但在那之前,她看到了前些日子卡莱尔打印的那个信封。她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没有寄出去。

    翻译纸条花了爱丽丝不少时间,匆忙写下的凌乱文字对照字典也难以辨认。当卡莱尔回来时,爱丽丝还拿着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着。

    卡莱尔好奇地凑上来:“想学赛尔顿语?”

    他仔细看了看,又不确定地问:“你写的什么?”

    爱丽丝摇头,非常泄气地趴在了桌上。

    等卡莱尔从浴室出来,爱丽丝便乖乖把纸条递上去,试图让他翻译。

    卡莱尔接过那张纸,爱丽丝看着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心里一时非常忐忑。卡莱尔问她:“你觉得是什么?”

    “我不知道。”爱丽丝有些着急。

    卡莱尔若有所思地点了头,又问她哪里拿的。等爱丽丝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后,他忽然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你先去洗澡,出来我告诉你。”

    爱丽丝以为他也需要字典,便乖乖抱着毛巾去了浴室,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她想说王都的高级官员哪里会喜欢这种原始画符一般的文字,也就阿隆将军会费心学习。让阿隆将军来治理赛尔顿,怎么说也比空降过来还把赛尔顿当台阶的文官好吧。当然,她不是在说卡莱尔,只是历任总督都是如此。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卡莱尔给了她一杯冷饮。

    爱丽丝非常高兴,这天气又闷又热,吃点凉的是再好不过了。那是一杯汽水,上面还浮着一团冰淇淋。她于是开心地接过玻璃杯,捏着吸管一口口喝。

    杯壁上沾着水汽,冰凉冰凉,她喝了两口,又问起那张纸条。

    卡莱尔说:“是当地游击队的宣传,号召大家反抗北德林的统治。”

    “那他为什么要给我呢?”

    “我不知道。”

    “真是这样吗?”爱丽丝下意识咕哝了句,又反应过来卡莱尔还在一旁,她一下子有些尴尬,便打了个哈哈,转而问道,“纸条呢?”

    “这种东西不能留着。”

    “你把它扔了?”爱丽丝惊讶。

    “是烧了。”卡莱尔纠正道。

    “我还想看看的。”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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