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大块完整的玻璃墙突然在眼前碎裂,四周的景物瞬间从视野中褪色剥离,灰飞烟灭,无数碎玻璃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付逍有点讶异地扬扬眉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祁木一字一顿地回答:“因为步季荞。”

    兴福一夜之间被警方连根拔起,社团多个重要人物被逮捕归案,却独独被最狠辣最重要的头目逃走,警方出动了大量人力物力四处追捕,为的就是不让这条漏网之鱼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付逍挑挑眉,不动声色地道:“你这话该到警局去说,他们一定更乐意知道。”

    祁木说:“黑白两道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荞老大已经成功逃脱,正伺机东山再起,可笑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我不知道海底离陆地有多大距离,就算荞老大爬得上来,也不过是只水鬼而已。”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付逍的笑容逐渐加深,眼神却逐渐冰冷。兴福现在虽然已经解散,但步季荞那两个尚在国外的姐姐一直处心积虑地计划着要回国大干一场,指不定会拿步季荞的死因大做文章,封杀内奸。

    付逍抿着嘴笑道:“小妹妹,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何况单凭你一面之词,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口说无凭,当然没有人信,但如果配上几张照片,声情并茂,效果会不会好很多?”祁木挑衅似的扫她一眼,扯出一抹冷笑。

    付逍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有备而来,不禁苦恼地用手指敲了敲额角:“我这人,最讨厌被威胁了,哎呀,要怎么办才好呢。”

    祁木分明看见对方的唇角一直高高挑起,笑容未减,哪会真的苦恼。她握紧双拳,继续说道:“我听闻兴福的付小姐最念旧情,荞老大入土为安一了百了确实没必要再摆出来说,但另外那个活着的人……付小姐,你不想见见杨日情吗?”

    付逍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脱口惊呼:“日晴还活着?”

    “瓦斯爆炸的时候我去得及时,她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祁木说,“不过伤得很重,还在护理中。”

    付逍不再说话,低下头静静沉思,片刻之后,她笑着抬起头来:“你说,想我怎么帮你?”

    祁木单臂撑着餐桌站起来,另一只手捂着隐隐发痛的前额,睁大眼睛努力看向对面——对面根本没有任何人。

    蛋糕店内飘荡着各种西点的香味,就像那日她在付逍身上闻到的一样,甜津津,蜜滋滋,世界仿佛成了融化掉的巧克力,连她自己也在慢慢融化。

    “你要我催眠你的另一重人格长眠不醒,我自信可以做到,但难以避免地会对你这一重人格造成影响,这样的话,你还要不要继续?”

    “造成什么影响?”

    “我没有试过类似的催眠,不确定是什么影响,但人的记忆就像一块被打碎的玻璃,并非整体存贮在大脑里,而是分散在各处角落,你的另一人格承载了一部分那样的碎玻璃,强制她沉睡,极有可能导致你记忆缺失。”

    “我不接受记忆缺失,如果会忘记她……我找你帮忙还有什么意义?你不可能没有办法解决这问题,你是付逍,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呵呵,真是抬举,解决办法有是有,但不知道你是否有耐力。”

    “什么耐力?”

    “等待的耐力。”催眠师笑笑,接着解释,“太深奥的东西我不解释,简单来说,我会在另一个你沉睡的同时封印起你们的记忆,然后分别对你们下一个暗示,为的是让你们能在某个时间里同时猛醒,共同获得所有记忆。”

    “我不明白,我要的是她长眠,不需要苏醒。”

    “你的确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让你们整合成为一个人。”

    祁木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如果你愿意花点耐心去等待。”

    “多长时间?”

    付逍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也许要五个月。”

    祁木皱着眉天人交战半晌,最终狠下决心开口道:“好!”

    也许,要五年。

    这是付逍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祁木直到五年后的今天才意识到上了大当。

    蛋糕店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两个客人说笑着走进来,在看见平日门庭若市的店内此刻只有店主一人脸色苍白地扶着餐桌发呆,不禁相视一眼,露出惊疑之色。

    “老板,你没事吧?”其中一个客人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她伸手将帽檐移到脑后,快步走上前问。

    祁木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赶紧收敛思绪,轻轻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客人松了口气,“那麻烦你帮我打包两块抹茶慕斯。”

    祁木“嗯”了一声走进柜台,看起来依旧有点神思恍惚,在补钱的时候居然多给了对方一块钱。

    “补多了。”客人笑道。

    “啊,哦,不要紧,一块钱而已。”祁木一心只想着她们赶紧离开,好关店锁门,回家问老头子一个清楚明白。

    这五年里,林炎在哪里?

    “看不起一块钱吗?”客人一边笑一边从随身包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在纸币的右下方迅速画下一朵四叶草,“呐,把好运给你。”

    祁木呆了呆,只觉得这人的微笑有点熟悉,好像以前曾经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和她一同进来的那个女孩咬着下唇小声嘀咕:“原来你对谁都用这招啊。”

    这话被戴鸭舌帽的女孩听到,她回头看她一眼,笑得更加灿烂:“是我不好,以后这招只留着为你用。”

    女孩的脸瞬间烧红起来,看样子恨不得夺门而逃,但她终究没有先走,而是拉着鸭舌帽女孩的手一起走出店门。

    女孩伸手出来时,祁木注意到那只白皙的手上居然有着明显的伤疤,看样子像是烧伤,扭曲狰狞的疤痕触目惊心。

    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在混沌的大脑中飞快掠过,熊熊燃烧的大火,鸣笛的救护车,还有和元宝一起搀扶着两个女孩从火场里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画面……原来她们曾经见过——难怪似曾相识。

    祁木手脚利落地锁好店门,转身,正好看见一辆载客的计程车停在路边,乘客正从副驾驶座钻出来,于是忙赶上前。

    “看,那边就是你要找的蛋糕店。”司机一边补钱一边对下车的乘客说。

    “诶?怎么关门了?”乘客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戴着太阳帽和墨镜,看不清五官,语音透着惊疑和失望。

    祁木只觉得心跳突然停顿了一下,那把嗓音让她着迷,但现在不是向女生搭讪的时候,她必须尽快赶回家向老爸打探林炎的消息。

    五年过去了,她的样子会有改变吗,脾气还是那么温和,笑容还是那么甜美……吗?

    关上车门,祁木向司机报了个地址,仰头靠进车座里。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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