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倍岁贡用以赔罪,还请圣人留情。”沙万邦记得眼前这位青年将军,六年前他去京都朝拜时,这位年轻儿郎就陪在当时的太子身边,知道陆砚与昭和帝关系匪浅,沙万邦的求饶越发殷切:“陆将军,这一切是非皆因我那孽子而生,如今孽子已经命丧南平,贵军所占城池臣愿双手奉上,还请陆将军为罪臣在圣人面前求情二三……”

    陆砚冷冷的看着眼前卑颜谄笑的越王,沉声道:“两倍岁贡,不足十万里土地便想顶了你侵占屠城之罪?我南平十万百姓的性命是否在你眼中便如此不值?”

    沙万邦额头的汗水不停低落,陆砚冰冷的声音让他的心中升起无限恐惧,慌乱道:“三倍,不不,四倍,罪臣愿奉上四倍岁贡,并退居茂城,其余城池皆送与圣人。”

    沙万邦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跪在他身后的宫妃也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陆砚目光扫过沙万邦身后的宫眷,王子公主,如冰锋一般的目光看的众人瑟瑟发抖。

    “四倍?你们越国去岁岁入不过千万两白银,四倍是痴人说梦吧。”陆砚冷冷嘲讽。

    沙万邦定定的看着面前相貌俊美却冷如寒冰的年轻儿郎,才惊觉从刚刚到现在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淡漠的如同看那死物一般。寒意从心中升腾,沙万邦膝行上前,拉住陆砚的袍脚哀求道:“我要面见圣人,向圣人请罪……”

    陆砚垂眸看着紧紧拉着自己袍脚的双手,目光淡而无波,半响后从旁边侍卫腰间抽出长刀,拂开沙万邦的手,俯身低声道:“圣人有谕,你若活命,全城百姓殉葬,想让全城百姓活命,你必须死!你如何抉择?”

    沙万邦身体一僵,呆呆的看着陆砚,半响无法回答。

    陆砚勾唇讥笑:“永定城近百万百姓性命难道抵不过你的命的吗?”

    沙万邦手指颓然松开,整个人瘫软在地,许久之后才无力道:“我要面圣。”

    陆砚看着他,将自己的袍脚从他手中抽出,淡淡道:“杀我十万民众,你有何脸面面圣?”

    沙万邦瘫软在地,金光闪闪的大殿笼罩在一片哭声中。

    陆砚收回目光,想起昭和帝传给他的将书,目光微闪,心中已下决定,再次看了眼沙万邦,肃声下令:“斩!”

    毕竟曾经为王,顾全沙万邦的面子,行刑没有示众。越王宫最偏僻的宫殿,历经沙场的士兵手起刀落,鲜血浸红了地面。

    陆砚垂眸看着落在地上的人头,命人捡起放进匣中,即刻快马出城,前往京都,报于昭和帝知晓。

    越国的重臣尽数被搜出,陆砚从他们面前经过,神情淡漠。这座流光溢彩的大殿已不见当初辉煌,只剩下无尽萧索。

    “尔等可降?”陆砚的声音本就清冷,此刻听在越国大臣耳中更如索命般阴冷。

    越国宰相抖索着抬头看向陆砚,颤抖道:“吾愿降。”

    陆砚神色越发冷漠,顺着宰相看过去,重臣纷纷道降。看着这些大臣伏地祈求,陆砚唇角讥诮的勾起,转身向殿外走去,接过旁边士兵手里的火把,掷向这座论政议事的宫殿,已经被洒满火油的宫殿霎时升腾起数丈火苗,吞噬了一切。

    林怡然看着升腾跃起的火焰,上前请示道:“禀元帅,永宁城百姓已被押出,请示下。”

    火焰映红了陆砚冷静的面庞,听到林怡然的话,转头看向他,林怡然连忙闪到一旁,伸手道:“元帅请,城□□搜出二十五万百姓,已全部被押往城西,只等元帅下令。”

    昭和帝谕书踏平永宁,已报钦州之恨。林怡然紧跟在陆砚身后,微微抬眸看向前面挺拔的背影,心中暗自多些揣测。

    城西空阔的空地捆押着身着新衣的越国百姓,哭声绝望的笼罩了这一片上空,两个土坑已经挖好,身着南平军服的士兵列队在外,马赞正在看着各队上交的名册。

    陆砚脚步微顿,侧头看向黑压压跪了一片的百姓。马赞快步上前,将名册递上:“永宁城共搜出二十四万三人,请元帅示下。”

    陆砚缓慢的翻阅着呈上的名册,心中说不出的堵闷。空气仿佛凝滞,除了悲泣声,再无别的声音。

    陆砚的目光停留在其中几个幼儿名姓上,十月大的婴儿,应与瑜郎、芃儿差不了许多吧。

    正想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让人绝望的死寂,陆砚循声侧头看去,只见一个士兵从一个妇人手中将还裹在包被中的孩子夺过,陆砚眉心拧起,喝道:“住手!”

    士兵全身一抖,立刻全身肃立,陆砚将名册递给马赞,抬脚过去,孩子被士兵双手架起,哭的厉害。

    陆砚伸手将幼儿接过,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嚎哭,小脸哭的通红,陆砚动作轻缓的将孩子抱稳,伸手轻轻抚了抚孩子的脸颊,哭声慢慢止住,乌黑溜圆的眼睛清澈,这目光让他想起了长宁,想到了出生两月便与自己分别的一双儿女。

    将婴儿交给泣不成声求饶的妇人,陆砚目光扫过眼前的面容绝望的越国百姓,缓缓垂下双眸,许久后,低低道:“传我命令,将人关押,列奴籍,待安抚使到达将名册交接。”

    众兵将皆是一愣,马赞向来心直口快,想也没想道:“元帅,圣上所谕……”

    “上天有好生之德,皇后身怀有孕,我等自当为皇子积福,其中缘由我会亲自禀奏圣上,尔等遵帅命便是。”陆砚转身看着马赞,语气平静。

    马赞愣了愣,半响后点头应道:“卑职遵命。”

    林怡然跟在陆砚身后,永宁城的街道还能看出昨夜新春喜庆的印迹,只是已变残桓。

    “元帅今日为何放过永宁城百姓?”林怡然终于还是未能忍住。

    陆砚脚步渐渐停下,脚下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落下的雨丝还是交战的鲜血,“越军屠尽钦州城,林副帅如何评述?”

    “禽兽所为!”林怡然咬牙切齿道。

    陆砚转身看他,神色肃穆:“我南平兵将岂能与禽兽同?”

    “林福帅许是不知,我出征时,家中儿女尚不足三月,稚子无辜,百姓亦无辜。今日一切,砚俱会如实禀报圣上,一切都与尔等无关。”陆砚声音清冷,只有在说起自己一双儿女时,带出几许温柔。

    林怡然有些愣怔,看着陆砚背影渐渐远去,风吹起他白色的披风,似如洁白梨花。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陆帅当如此。

    血腥味随风飘然,这座不足三十年越国历史上最奢华的宫殿再也没有往日的金碧荧煌,与沙氏王朝一起覆没。

    ****

    对越之战早在二月就已结束,永宁城破之后,余下十几城池的守将,不是弃城而逃,就是带城投降,至二月底,越国六十万里领土尽归南平。

    若说东胡一战,尽让北方邻国忌惮,那么对越一战则是震慑四海。新春刚过,周边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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