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询问地看了看张屏。张屏的嘴唇动了动,柳桐倚又望向那道人,拱了拱手:“道长方才可是看出这图上有些什么风水忌讳?容在下再多话一句,若有关碍,尽快修去甚好。一为吉祥,二为平安。张大人也休要怪我多事。”

    方才带头跪下的那位衙役立刻道:“啊……这位……这位公子说得甚是。小的该死,是小的误解了大人的意思。”啪,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连连叩首,“请大人恕罪。”

    其余衙役跟着叩首,连谢赋都勉强一揖:“若是如这位公子所说,是下官错了,下官向大人赔罪,方才逾越冒犯之处,任凭责罚。”

    张屏沉默地站着,以前兰珏曾和他说过,官场之中,有些事,必须要变通。

    此时,他体会到了。

    片刻后,张屏吐出几个字:“封山,挖树。”

    谢赋的表情又一紧,但没有说话。跪地的衙役们略僵了一瞬,而后领头的那位立刻叩首:“遵命,小的这就去传大人之命!”

    张屏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身后的小厅。柳桐倚和那个道人随了过去。

    廊下的衙役们,除了前去传令的之外,其余的也识相地退下。只有谢赋进退不得,仍在廊下站着。反正这也是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时了,他就权当自己是个厉鬼,紧紧盯着这姓张的。

    进得厅中,柳桐倚抬袖向道人道:“是了,实在失礼。在下柳桐倚,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道人一揖还礼:“无量寿福,贫道无昧见过施主。贫道与张大人乃是同乡,自幼相识。”

    张屏道:“我是孤儿,被师父捡进了道观,与嵋哥一起长大的。”

    无昧道:“已是出家人,不当做俗名了。”

    张屏道:“嗯,师兄。”

    无昧叹了口气:“唉,就是在你进京赶考后,朴忘子道长突然仙逝了,观中多出一个空缺,我就出家了。冲阳接了朴忘子道长之位,眼下已是监院了。”他再呵呵笑了一声,“你是个俗缘福分大的,就该走科举这条路,师父算的再不会有错。”

    张屏亦笑了一下。

    柳桐倚听来,张屏出身及他和这位师兄之间应该颇多故事,他外人在场,自不便多问多听,就又向张屏道:“请张兄莫怪我方才多事。”

    张屏道:“是我该谢你。”

    柳桐倚帮他解了围,只是现在这样,其实才是真的欺瞒太后,怕是后面更棘手。

    柳桐倚道:“太后上香,真是大事,若是姑父现下在这里就好了。”

    张屏道:“那观上不得香,是假的。”

    无昧倒抽一口冷气:“阿屏祖宗嗳,别说这样的话!哥可不想交待在这里!那是太后啊,你眼下就是个知县!你给我看的那张图怎么……我不是怕事,但你可别这么耍!”

    柳桐倚两眼亮亮看向张屏:“张兄是觉得,慈寿观里藏着一口棺材?”

    张屏道:“慈寿观,自然有棺。只是我觉得,所谓慈寿姥姥之棺,并不在慈寿观内,而在那棵树下。”

    柳桐倚顿时恍然:“张兄的意思是,那慈寿观……”

    张屏点头。

    慈寿姥姥,当然是假的。

    棺中的,肯定不是什么神女仙蜕。

    他从头开始解释:“我之前,去看挖出石棺的井。井口是后来建的,里面略大一些,也是圆洞。若石棺是横着挖出,形状不会是这样。”

    柳桐倚接话:“而那口井留到现在,只是因为它是挖出石棺的地方,所以没必要再填上土,重新做成个圆坑。”

    后来又重做井口,乃因那里一直是个圆洞,包上个收小的井口更好看些。

    张屏抬手比了一下:“井是圆的,石棺可从中拉出,那么棺,只能竖着。”

    柳桐倚敛眉,无昧脱口道:“这里人不会这点都不懂吧,挖出口竖插棺,还给供起来!”

    张屏不语,竖插棺,乃是一种很恶毒的诅咒葬法。一般是咒对方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府,按理说,那些乡民不可能不知道。

    多年前,慈寿村的村民为什么会被忽悠得相信了这是吉祥仙棺?这些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想。

    他又抻开刚才那张纸。

    “这是寿念山的图。石棺挖出后,被运到山上,然后山顶就成了这个样子。”

    柳桐倚微变色:“张兄,这……事可有些大了。抱歉,我方才真是自作聪明,反而可能给你添事了。”

    一直在外听着的谢赋一头撞了进来:“怎么回事!”

    张屏再把纸递向他。

    “多年前,慈寿姥姥显灵一事,实际是,有人挖出了一口竖插棺,然后另一些人,把这棺送到山上,又用道观及树木,布了个风水局。”

    谢赋直直地从纸上抬起眼,无昧咽咽唾沫,在道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阿屏,若你这图没画错,这个局可真是凶得很啊。这是钉魄镇魂局。是咒那棺材里的人升天不能做鬼不成永无轮回,永世绝后。一般人不知道这个局。这么缺德,懂行的也不敢布。”

    迷信里说,行风水咒法事,施法越重,自己的报应越深。所以,精通术学的高人,连寻常吉凶都不肯轻易为人卜算,唯恐泄露天机,坏了自己修为,不得成大道。扎小人,钉钉子这种事,多也是无知妇孺才做。

    张屏道:“而且那棵树,是柳树。”

    无昧倒抽一口冷气。

    柳树亦是葬敛禁忌。用柳木为棺装殓尸身,即是咒死者断子绝孙。这个风水局,植树于棺上,便是以木为钉,做穿心钉棺之局,再用上柳树,简直毒到不可思议。

    谢赋不信鬼,但听着这些话,他却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仿佛有风阴阴袭入骨缝,脖颈汗毛根根竖起。

    无昧喃喃:“使这么毒的局,那人也是连自己都根本不顾了。这,这地儿……还能当成什么庙观,给拜了这么多年?!”

    张屏面无表情:“所以我才说,和王公公,讲真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这章阴气微重……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谢赋抓着纸的手心里冒出了潮汗。

    这事很大。

    姓张的说的没错。欺瞒不报,让太后在布置成永世不得翻身诅咒绝户之地上香,问成诅咒国运之罪,诛连九族,也不算冤枉。相较之下,背个误信妖邪,瞒上惑众之罪,几个人掉掉脑袋,一些人丢丢官,发发配,简直是温情无比。

    谢赋的手微微有些抖。柳桐倚道:“我再多言两句,风水之事,毕竟只是一种说法。官文上报中提及,较为不妥。张兄封山挖树之举极是正确。不妨就秘密上山,起树之后,有了与命案相关的确凿证据,再上禀解释,有凭证,则更适宜。”

    谢赋不禁抬头看了看他,柳桐倚其实就是在暗示,将风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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