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石碾等物,应为村里公用的晒粮舂米的地方。张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空场边缘的仓屋。

    王砚的随从提来一个围观的村民,询问此处究竟,村民伏地道:“回各位大老爷话,这里就是个晾粮场子,各户纳的粮先拿到这,称斤两查够数。”

    王砚道:“那仓屋便是个粮库?”

    村民再回:“禀大老爷,那里头就堆了些出杂役使的锄头麻绳啥的。草民们纳的粮都是当天交了便运到县里,不在村里留。”

    张屏道:“这仓房在此多少年了,以前可是座土地庙?”

    那村民道:“禀知县大人,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打草民小时候起,这里就是个仓屋。不过小时候听老人叫这里做庙场子,或许真是土地庙。”

    王砚道:“此屋看起来倒不多老。”

    村民立刻叩首:“大老爷明察秋毫,这仓屋前两年重盖过。”

    王砚道:“怎么重盖的,可有动过地基?”

    村民道:“起先给房顶换过瓦,也修过门窗,后来破得不行了,就拆了重盖了一次。”

    这时村长也已赶来,王砚的随从便领那村民退下,赏他一小块碎银,那村民连声称颂刑部侍郎大老爷恩德,激动地走了。

    村长匍匐在王砚面前,王砚道:“本部院查的案子于你无干。你且把这间仓屋打开。”村长一骨碌起身,引众人走到仓屋门前。

    王砚让衙役铲了铲屋角的土,土下的墙砖与墙砖相同。

    村长道:“这仓屋原先还是几十年前盖的,用的不是什么好砖,幸亏这里地势高,下雨积不着水,屋根没怎么沤过,但也快不成了。小老儿不才,奉命管这一片的事儿后,就做主连地基也挖开翻修了。”

    仓门打开,里面确实堆的都是些草袋、木头、锄头、绳子之类。王砚跺跺地面,村长忙又道:“这里地势高,上不了水,也不反潮,所以就没铺砖。不过翻修的时候地又新夯过。草袋麻绳下面都垫板子了,不会朽。”

    王砚瞥向张屏。

    被这么大修过,这屋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了。

    张屏默默走出仓屋,摸出罗盘。

    遥遥围观的百姓们顿时振奋。风闻新来的知县大人通阴阳,会法术,刚到任便在衙门亲自做了场大法会,竟然是真的!

    但,传闻还说,张知县与慈寿姥姥老神仙修的法门不同,法力相克。所谓一县不能容二神,知县大人来了,姥姥庙就着火了。触了本来要来拜姥姥的太后娘娘的霉头,朝廷震怒,便将姥姥视为邪神,要协助张大人与姥姥斗法。

    听说慈寿山头已经被官兵围住,姥姥的神棺被挖,侍奉姥姥座前的道爷们也都被拿下了。

    刑部侍郎大人带人连夜刨了姥姥的神迹所现之地。

    而今,几位大人带着法师齐齐驾临此地,难道是要一举断掉姥姥的根基灵脉,誓要将其打个烟消云散?

    众乡民只见张知县手托罗盘,观了观天象,一旁的一位法师为他展开了一张纸,张知县沉吟片刻,似在掐算着什么,而后面容坚定,步履沉着,向仓屋后的树林走去。

    众乡民都伸长了脖子,但被衙门的人阻拦,不能再上前一步,只能眼巴巴望着张大人的身影没入树林中,刑部侍郎大人及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是,要来场大的了!

    慈寿村及本县,这些年托姥姥的福荫,风调雨顺,事事平安。这么一出之后,会不会……

    众人或忐忑,或惴惴,只觉得那林子中的阴影,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张屏端着罗盘,在树林中走走停停。无昧帮他捧着地图,小声道:“阿屏哪,你有把握吧。若按那位柳公子借你的帛图对照先天卦方位算,古井那里是震位,与震相对的是巽。离卦也能按字面解释为离,还有那天门开,等于乾……”

    而这里,按方位推算,是艮位。什么解释都搭不上,为什么你要来这?

    张屏没说话,旁侧的兰珏道:“你是因为卦象?”

    张屏转头看向兰珏,再垂目:“大人说的对。”

    王砚皱眉:“什么卦象?”

    兰珏抬手,在掌心中虚画几道示意:“震卦的卦象,可看做是一个通道向下,通到了一堵墙。而艮卦的卦象,则正好与其相反,可看成是上方一堵墙,下方乃甬道。”

    王砚道:“就这样?”有些儿戏,牵强。

    张屏道:“禀大人,下官先前对照历年图纸,也看过其他方位。或是民宅聚集处,或是官道田亩,只有此处,曾是一座土地庙,后来乃仓屋。还有这片荒地林子,下方乱石多,不宜耕种建屋。”

    兰珏颔首:“若地宫另有一口,必然隐蔽,亦要有标识。民宅房屋易改建,道路常修。唯独祠堂庙宇,乡间一般不敢轻易收占其地,即便改建,也至多是改成仓屋。而且一般是村落旁侧,靠近荒地,周围少有人家。”

    王砚嗯了一声,也点点头:“我一向烦那些神神叨叨的事,但从这回看来,也得去瞧瞧易经了。”

    兰珏微笑,继续扫视周围。

    即便是祠堂庙宇,亦不免人来人往或修整,张屏应是以此判断,之前的土地庙,而今的仓屋,只是一个地标,真正的入口是在这片林地里。

    先天卦中,艮为山,那里,或许是处比较高的地方……

    这时,张屏突然脚步一顿,而后快速向某方走去。

    王砚再皱了皱眉,跟着双眼一亮,也率侍卫大步同走向那方,兰珏亦又露出微笑。

    那一处地势略高,仿佛一个天然的小坡,有许多大小乱石,矮矮长着些灌木或乱草,没有高大的树木。

    王砚命侍卫探挖刨土,张屏绕圈察看,在某处停下。

    这里连低矮小树也没有,唯有枯蔓草芽,地面嶙峋凸起。

    王砚大步行来,略一端详:“嗯,不错,甚可疑。来人,挖!”几个衙役立刻扛着家伙围来,刨开土层,露出几块叠摞的大石,并有一些碎石填塞其中。

    王砚呵呵一声:“显然是人力堆成。掘了。”

    众衙役连刨带撬,丢开小石,掘开大石,最下方的石头挪开,一名侍卫用铁钎探探下方土层:“大人,下方有东西!”衙役们抖擞精神,挥舞铲锨,露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阴阳双极图案。

    无昧激动地揪住张屏袖子:“当真有,当真有!”

    衙役们撬那石板,王砚摆手:“再挖旁边,看有无其他机关。”众人便继续刨土,石板一侧,又一方露了出来,刻着与之前地宫圆厅中一样的卦符图案。

    王砚道:“又是这套。”回头看张屏和兰珏,“这我当真不会,怎么按?”

    张屏道:“乾。”

    王砚俯身按下乾卦,石板纹丝不动,王砚回首,挑了挑眉,兰珏上前,按住石板阴阳双极的一眼,轻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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