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别的事。可我知道,她只是不想独自一人。虚真说的也对,那石棺并非她的,她住的不安心。”

    石棺里的她,还是那么美。与那日他为她梳妆后,放进石棺中时,几乎没有变化。

    其实你还是舍不得我吧。

    当时那样的狠绝,但又后悔了?

    “虚真说,和王的石棺,还是有些邪性,说不定有锁魂的功效。所以她才没有什么变化。我当时也不与他争辩,她是公主,冰肌玉骨,岂会消融于泥土?但那石棺纵然是她先人之物,终归是别的男人的。不能让她在里面。”

    张屏道:“你是为了不让蒲氏女的魂魄离开,才从了虚真之法,将蒲氏女的尸身挪进木棺中,钉封在柳树下?”

    他哑声道:“谁都不能带她走,我们永远在一处。”

    堂上县衙诸人脊背都有些发凉。

    他们从小到大与此叟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从未见过他露出此刻这副面孔。不禁毛骨悚然。

    无昧同情地看了看他:“无量天尊。但……据贫道所知,这个局,当真不是什么好局,也不能让你与那女施主的魂魄长相厮守。就是让她……不能成仙,也不能转生。不能动不能言,永远不能翻身的意思。并且,对她后人也不好。你有情于这位女施主,怎能忍心这般对她和她的孩子。”

    老叟陡然大喝:“胡说!你是何处野人,敢冒充道人!她冰清玉洁,哪来的孽种!我与她自有连引!待功德圆满,自双双超脱三界外,逍遥寰宇!”

    无昧向后缩了缩:“施主,你被骗了。那钉叫封魂钉,只是偏门咒术所用。诓你的那虚真道长出身自上化观,上化观的住持已亲证了此物的用法。贫道浅薄,也从未听过有钉钉成仙的法门。”

    老叟猛地扑向无昧,被衙役按住。

    王砚呵呵道:“神道愚人之术,真是千奇百怪,拿着大铁钉子就能飞升,那市集里岂不是遍地跑着太乙金仙?跟个疯子扯什么闲诞,审正题罢!”

    无昧闪退到旁侧,张屏再问老叟:“你与蒲氏女,当真相识?”

    老叟赤红的双目霍然盯向他,继而冷笑。

    是了,这小小知县,只是为达目的,装腔作势罢了。

    怎能中他圈套?

    他慢慢慢慢稳住心绪,淡然不语。

    张屏再道:“你方才所言,与事实相去甚远。业已查证,蒲离离乃古井屋主蒲定与村民姚存善之妹姚连珠所生。父为商贾,母为歌伎,外祖家世代务农。”

    老叟的面孔再陡现厉色,姚岐姚庐兄弟亦双双变色。姚岐失声脱口:“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一派胡言!”老者猛蹿起身,被衙役牢牢按住,双目几欲迸出利刃,剜向张屏。

    “离离乃楚朝公主,尔等敢以贱民娼妓辱她身份,该当碎尸万段!”

    王砚一嗤:“你这疯老儿才该碎尸万段。楚朝已亡数百年,中间还夹了一顺朝。今我大雍天下。哪里钻出个野路子公主?当怀乱贼子论,你全家碎尸万段都不够。”

    姚氏兄弟再又变色,姚岐哆嗦了一下。

    老者不屑地嘶嘶:“蠢鄙凡夫,眼里只见得地上俗物,岂知这浩瀚寰宇,别有天地,自有所主!你们这些污浊之人,怎配知她!”

    王砚施施然叩了叩座椅扶手:“这女子的确本部院原本不应见到。只是几十年前她不幸被你见了,几十年后才又有冤屈遗骸,现于本部院等面前,待由我等解这桩陈案,令尔等丧心病狂的凶徒伏法。”

    老叟厉声咆哮,又有两个衙役上前将他按住。

    张屏又道:“你因什么以为,蒲离离是公主?”

    老叟暂时顿住了挣扎:“看见她,自然就能知道。”

    尔等竟敢辱没她的杂碎,必遭天罚!

    “尔等杂碎,尽可辱我,但不可辱她!你们就算等上十辈子,也不可能睹她真容!”

    张屏点点头:“你,见到了。”

    他挺直身体:“我也是偶然。这是老天赐于我的缘分,注定我与她当要相逢。她并非那什么生书中瞎扯的一般。她只是嫌地上污浊,不是只能待在宫中。她喜欢地上的花儿,尤其河边的花。”

    张屏皱眉:“你初次见她,是在河边?”

    他看向虚空中,那一刻的情形,刻在他的骨缝中,时刻想起,便又回到眼前。

    “我乘船顺水而下,便见她站在芦苇丛中,即便画中仙子,也及不上她。”

    张屏道:“她也看见了你?”

    他哑声道:“当然。我当时方才十九岁。”

    一直沉默旁观的兰珏温声开口:“风华正茂。”

    老叟一瞥他,王砚接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德性。”

    老叟不屑地冷冷傲然一笑。

    “那时只是匆匆一瞥,却不想,其后我闲来行走,又遇见了她。我本也与尔等一样,以为她是那宅院人家的女子,又诧异为何会这般不染凡尘。她亦羞涩不肯吐露真情。后来才终于被我发现秘密。”

    张屏盯着他:“你看见她下了那口井?”

    老叟未理会他的话,仍继续望着虚空。

    “她真正的居处,本是我们凡人无法去得的。还常有邪魔企图滋扰。”

    王砚精神一振:“虚真?屠捕头的爷爷?还有其他的邪魔否?一共几只?”

    老叟依旧不理会。

    “我年轻时武艺不精,不能除去那魔,让她平安。我为见她,欲闯地宫,或与那魔斗,皆被伤过。但只要她看着我,便不觉得疼痛。”

    张屏道:“那宅院的原本有主,屋主当时不在?”

    老叟自虚空中收回些许视线:“那户宅子,原本是有主,屋主当时已经死了,他没死时也不怎么在。”

    张屏再问:“屋主因何而死?与道人有关?”

    老叟不耐烦地皱眉:“好像是害过几个道人。然后道人又来把他杀了。大人与屠老袋几个方才知道和王墓的事。虚真也是这么找来的。”

    公堂中其余人鸦雀无声,录案的书令奋笔疾书。

    王砚做不解状:“但屋主的尸首跟那几个道人的尸首都埋在了屋子旁边。你埋的?”

    老叟神色又一凛:“他们怎配躺在那里?屠老袋几个埋的吧。”他的胡须轻颤,“这些人当真该早死,大人他们或许就不会……”

    王砚道:“就不会发现地宫?发现她?”

    老叟猛地又从虚空中收回视线,厌恶地一瞥王砚,立刻移开。

    张屏继续盯着他:“她究竟为何而死?”

    老叟陡然失去表情:“她是被邪魔所害!”

    张屏取过一叠纸:“验尸所得,蒲氏女乃因吞服水银致死。古井地宫中证据可证,她是在阴阳池机关附近饮下了水银。那时,你可在地宫中?”

    他浑身颤抖,关节咯咯作响:“她,她被魔所惑,已不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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