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启檀眯起眼:“你和那两个人,不是来找我和小影子,而是来寻此处。”

    张屏再点点头:“这里,是和王墓。”

    兰徽咽咽唾沫:“和王是谁?”

    张屏道:“楚朝的一位王爷。”

    启檀微微变色:“盗掘他人之墓乃重罪。你身为知县,敢知法犯法?”

    兰徽立刻道:“张先生会查案,之前他跟我爹查过很大的案子哩。来这里肯定有缘故。”

    张屏沉默继续端详周围。

    这方地洞并不算大,除却那扇门,这株石松,便就只有方才掉进的那口水池了。三者搭配,再加上这嶙峋不平的地面,愈发像一幽居小院的门前。

    他又回身走向那道月门,兰徽甩开启檀阻挡的手臂,提着灯笼小跑追上,张屏从他手里拿过灯笼,凑近门扇仔细搜寻。

    玳王方才有句话说的不错,石松下碑上刻的游仙诗,隐有接迎之意。

    可开启的顶口及眼前的种种,都仿佛在迎候着,有人打开这扇门。

    若有访客至,当要先如何?

    张屏抓住门上的铜环,轻叩数下,两扇石门间的缝隙中突传来咔哒声。

    张屏再一推门,石门缓缓打开。

    兰徽哇了一声,探头进门缝,张屏将他拉到身后,再看向站在三四步外的启檀:“等我走出五步后,再踩着我的脚印走。”

    兰徽兴奋点头,启檀眉梢又微微一挑。

    张屏道:“上面的人随时会下来,多进一道门,多一丝时机。”

    启檀摆摆手:“少废话,走你的就是了!孤已是江湖一浪子,上天入地,正是吾所好。”

    张屏默默回身,踏进门内,启檀两步抢到他身后,兰徽亦不甘落后地蹦到另一侧边。

    张屏无奈,但未阻止,因为面前正横着一道嶙峋石壁,也容不得他前行五步。

    石壁上横刻着五个大字——山中何所有。

    月门缓缓合拢,张屏抓住跃跃欲奔的兰徽和大喝放肆的启檀绕过石壁。

    石壁后,丛丛翠竹中,一条小径蜿蜒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又卡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一直写不好,反反复复改了好几版,现在贴的也不是很满意,反正各位大大先对付看哈。我写节奏紧张的情节确实是弱项,总是散平。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张屏向启檀说了一声“别动,拉住他”,摸了摸竹身与竹叶。

    与那棵松树一样,这些竹亦都不是真的。积尘下沁肤幽凉,片片竹叶纹理栩栩,段段竹节挺展其姿,根根巧夺天工。

    两纵密密竹丛,该得多少雕琢?

    竟仿佛世间真有神仙法术,直接将两行幽竹点化为石。

    启檀挡住兰徽,抓着一根竹子晃了晃:“怎么老有石头刻的树。”

    竹身摇曳,张屏沉声道:“小心。”

    启檀一拍闪身去够竹子的兰徽的手臂:“当心,可能有暗器有毒。”

    兰徽瞪眼:“你们两个都摸了。”

    启檀抬抬眉毛:“若这上面有毒,沁入肌理,我跟他或许没事,你这小毛孩就不一定能扛得住了,明白吗?”

    兰徽眨眨眼,突然猛向旁边一跳,抓住一根竹子摇了摇。

    张屏拉住他:“没有毒。但这里是墓,万事当心,才能平安出去。”

    兰徽嗯了一声,对启檀扮个鬼脸:“张先生说了,这没毒。”

    启檀摇头:“与小儿同行真是不省心。”

    兰徽转头再摸摸竹子:“我觉得这像是玉。”

    张屏颔首:“可能。玉与石,我所知不多,暂不能判断。”

    如果兰大人在,应该就能知道了,连带外面题刻那首游仙诗的寓意都能明白。

    启檀不耐烦地摆摆手:“玉也是石头,有什么好辨的,赶紧走吧。”

    小径地面乃是一块块嶙峋不平的石,踩来颇为硌脚,蜿蜒走了许久,前方竟见光明。

    三人在小径尽头开阔处略略一顿,兰徽又哇了一声。

    前方的天壁上,竟悬着一轮圆月,旁缀点点星子,清朗银辉洒裹下方。

    几丛芭蕉,一张石桌,侧旁三两屋舍,门扉虚掩,轩窗半开,廊下斜榻小几,书卷闲放。

    启檀险些脱口喊出“有人在吗?”张屏走到石桌边,抬头看月。

    那月,当然不是月。启檀站到张屏身边,亦仰起脖:“挺大颗的夜明珠,切开这么用怪好看的。”

    兰徽倒吸一口气:“这就是夜明珠啊,书里说隋炀帝的宫里也是拿夜明珠照亮的,应该和这个差不多大吧。”

    启檀呵呵道:“你没见过?宫中库里多的是,等回头……哦,孤已是庶人了,等回头我写封信给皇兄,让他准你去看看。比这大的也有。”

    兰徽暗暗撇嘴,转头跟着张屏凑到石桌边。

    桌上放着一张寻常竹木刻成的棋盘,两只藤编棋篓。张屏擦了擦上面的浮灰,棋盘与篓都是半旧的,像用了很久,但盘身与篓上不知涂刷了什么,丝毫未见朽败。

    两只棋篓中各盛着黑子与白子,沁滑棋子皆带着被掂玩数年润泽。

    桌旁相对的两只石凳,虚待人坐,落子开局。

    张屏这厢端详着,那厢不耐烦的启檀已跑到了正中那间屋的门前,推开了门。

    张屏微抬头:“别碰任何摆设。”

    启檀置若罔闻,大摇大摆跨进门内。

    “这屋里,东西不少啊。”

    晃到阶下假装观察的兰徽扭头看了看张屏,启檀手中的灯笼在屋中来回逛着。

    “咦?唔——!”

    兰徽犹豫了一瞬,奔上石阶:“什么呀?”

    启檀斜瞥他一眼,将灯笼高举,只见一张长案横在对着屋门的正上首处,案上置着两把长剑,两根拂尘。

    长案上方墙壁挂着一幅画。画中,依稀是两个身穿道袍的人对坐在石桌边下棋。

    启檀啧了一声:“不是说这里是什么和王墓么,怎么画了两个道士?”伸手去拿案上长剑,身后传来一声“莫动”。

    启檀脊背一抖,不悦瞪向不知何时进屋的张屏:“进来怎不通报?”张屏按着他肩膀将他向后挪挪,启檀怒喝:“放肆,屡屡大不敬,当真以为孤砍不了尔的狗头?!”

    张屏不语,从兰徽手中拿过灯笼,照了照四周与案上,拔出灯笼中的烛,点亮案前左右六根铜架上的大灯盏。屋中顿时一片光明。地面坦坦,四壁光洁,左右壁上,各有一门。空旷堂内,除却长案灯架与那幅画外,再无其他。

    张屏将烛插回灯笼内,兰徽踮脚打量墙上的画:“这两个道士坐的地方,跟外面的院子一样。”

    张屏微颔首,画中景致的确与外面相同,连下棋的两人头顶的天空中,亦有一轮明月,几颗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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