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原也出门来,他端了一个椅子,放到了门口,喊梁意过来扶着,人就站了上去,手上拿着起子、螺丝刀一类,叮叮咚咚的敲了门栏,不一会儿,“随缘汽修”的牌匾滑下来一角,灰尘扑簌簌地往下落,梁意想后退,怕摔着蒋随原,低着头防止脸上落了灰。

    再一番叮叮咚咚,铁框架的招牌就全扔在了地上,框架上的步也卷了,半遮半掩着上面的字。

    隔壁男人看见出来问:“小蒋啊,这是做啥呢?”

    蒋随原给梁意拍了拍头发上的灰尘,道:“自拆招牌呢~哈哈,不做汽修了。”

    “不做这个做什么?”

    蒋随原挠挠后脑勺,自带憨憨的笑容:“还没想好呢。等段时间再说吧。”

    那男人客套地应了声,就回屋了。

    若说蒋随原憨憨的,那男人估计得笑死,他可是在这镇上住了好多年的,牛鬼蛇神都认识,还不招罪谁,这两年修车的谁去老街那家啊,可都来“随缘汽修”,也就名字挂个“随缘”,这人的本事一点也不“随缘”。

    进了屋子,门就合上了,这回连牌子都拆了,自然不会有人敲门了,梁意拿着湿毛巾擦头发,粘了一头的水,蒋随原从卧室拿了吹风机,呼呼地吹干了他的头发。

    “嘿,乌黑发亮,duang,duang。”

    蒋随原看着心情格外地好,梁意都懒得理他成日里的无厘头,甩甩头发,酷酷地去照顾他的小鸡蛋们。

    蒋随原蹭过来,背后搂着,下巴搭在梁意头顶上:“我说,亲爱的,以后你得养我了。我失业啦。”

    梁意嗓子里哼了声:“嗯。”

    蒋随原不满意了,手开始乱摸,大白天毫无顾忌。

    梁意瑟缩一下,躲来躲去,一弯腰缩出了蒋随原的怀里。

    “您是大老板啊。”语气酸酸涩涩的,却又不愿意过度调笑,梁意嘲讽起来人都带着三分回转的余地,让人听了倒像是调情了。

    身后大个子的男子摸摸鼻子,没了辙。谁让他做决定什么都不说呢。

    唉,都是单身惯了,26年的自己拿主意,这会儿竟然不知道怎么和梁意说,过了年二十他就得去趟台湾。

    原来跑谷底那会儿,东请吃饭西邀钓鱼的,就遇到了个回乡的台湾老板,说是老板,也算不上,恭维了些,两人聊着谷底开发的事儿,那老板就说台湾的香草品种多,适合向阳的坡地上种植,薰衣草、薄荷、迷迭香、天竺葵……混了本地的特色花种,建个半坡的香草,余下的地方弄个鱼塘,赏花养鱼。

    蒋随原听着心动,规划了半天,那个老板却不愿意搭话了,他认为蒋随原没那么大的资产,才出点儿主意,见他真有打算自己反倒不畅快了。

    随后一段时间,那台湾老板还在这儿,蒋随原极力招待,天天陪同,没点儿感情基础也能处出来些。临到了那人走时,蒋随原商议商议说明年去了台湾有空去找他聊聊。

    合计着就到了“明年”了,蒋随原过年的时候说起这事,问了孙隐然意见,孙隐然支持他出去逛逛看看,生意的事,先去看了再说。

    再问梁意,梁意就不大开心了。

    住都住在一块儿,这么些事,他居然一点儿不知道,倒是提了个山谷,也说了陪朋友,但一点儿没提租地,去台湾的事儿。

    梁意怒,却也是怒自己的多些,扪心自问,他确实什么都没有问,成天介忙着自己的小生意,蒋随原出门招呼,就去了。

    这么一细思,原来已经习惯于蒋随原时时照顾他的感觉,两个男人在一起,谁都不比谁更细腻些,总有些沟通不到位的地方,梁意原来是有些气瞒着他,到了最后全是怨怼自己的不关心。

    不过他的心里纠结从来不宣之于口,只是半带着瑟缩的讽刺,惹得蒋随原满是怜意。

    连生个气都是堵着自己,不冲别人的。

    蒋随原想,不过其实就爱他那份将他人感受放在第一的心啊。

    等着孙隐然一家走了,他诚挚地道歉,并将事情说了一遍,解释起来不难,梁意听了便明白了。

    “我和大哥意见一样的,你先去看看,唔,香草的事儿,还得慢慢商议。”梁意严肃地说,大哥也就是孙隐然了。

    说起来什么都简单,做起来每个三两年见不到成效,蒋随原是个胆子肥的,梁意不干涉他拿自己的钱做投资,但是他必须做好守门的准备。

    蒋随原最后怯怯地说:“可能暂时只能我一个人去。”他忙摇摇手,“我跟那老板不是情人啊!天地良心。”

    “……”梁意还没想到什么,就被蒋随原一顿抢白,反倒是可疑极了。

    “真没什么?”

    “没!”蒋随原举手发誓。顿了一会儿方歉疚补白:“他说要让我见见他妹妹……”

    真是哪儿都会有阴魂不散的妹妹啊……

    “我严词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喂,小刺猬越来越人妻了!!!

    这货自我吐槽地好high——from 孙威

    ☆、弟弟

    蒋随原去台湾一个月,梁意把手上管着的、挣的钱全部让他带着,不管用不用地到,出门还是多带些钱比较好。

    到了台湾,蒋随原给他打电话说见到妹妹啦,如花似玉,说话可嗲了~

    说话语气悠悠然的,听起来很雀跃,说完还停顿着,等梁意的反应。

    梁意说:“嗯嗯,好啊。好啊。”

    不动声色。

    蒋随原闷闷道:“我说我有老婆啦,你怎么不吃醋呢?”

    梁意一边收拾着东西,换了个手,说:“因为放心。”

    很轻易就可以听出来蒋随原那带着邀功的语气,所以非常放心。

    聊天的时候很恬淡,临到挂了电话,整个人却像空了,穿堂风卷过他的身体,轻易地穿梭过去。

    梁意转地像个陀螺,方卫有时候过来找他,情绪不高,聊着聊着不自觉就转到了梁志诚的身上。

    “你们……在一起了吗?”梁意问。

    方卫靠在沙发上,头往后仰,四肢懒懒地摊开:“他是我的学生啊……”

    梁意皱起眉,元旦两人的热吻,他看着眼里,如果说二人没生出点情是不可能的,可是梁家和方家都只有一个孩子,不管哪个是同性恋,都会是两家承受不住的。

    方卫寒假一直在家里,他在学校安排了教职工房,目前还是租住的,一室一厅,梁志诚说寒假提前来校,方卫钥匙丢给他,就没有回校,眼见就快开学了,方卫这两天几乎要赖在梁意家里,回家徐婶还得问他怎么还不上班,心里不免烦躁。

    与心里状态恰恰相反的是他的手机,方卫手机插在牛仔裤兜里,安静了许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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