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位医护人员,俯身握住孔贞的手。

    她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比她想象中简单太多。

    医护人员簇拥着孔贞和元寅一起离开对战室,他们被送上了救护车,车门关拢,元寅在缝隙间望到公羊弼和沈嘉燧的脸,她不为所动地转回头,眼中只有孔贞。

    她在黑暗中握着孔贞的手,忽然明白了半年前他想要的是什么,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

    …………

    ……

    突如其来的晕眩……闪光灯……棋局……

    孔贞缓慢地恢复意识,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按照心理医生的要求闭目沉思,回想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经历的印象最深刻的画面。

    这种似醒非醒的感觉其实是非常舒适的,仿佛浸泡在热水浴缸中,又像是童年暑假的记忆,那种漫长午睡以后油然而生的饱足感与安全感。

    然后他听到了元寅的声音。

    “他现在发病的频率已经很低了,就是受不了公共场合,再说昨天那么多闪光灯和摄影机,别说是他,我都刺激大发了……医生说他昏迷的时间半小时到十二小时不定,最迟今天就会醒……他没吐血,媒体的胡说八道你也信?嗯,我知道,我等他醒了就去休息,放心不会累着自己的~谢谢亲爱的这么关心我~挥挥~么么哒!”

    竟然敢跟别人么么哒!

    孔贞倏地睁开眼,看到头顶雪白的天花板,闻到熟悉的消□□水味,他竟是被送到了医院里。

    他试着转动脖子,肌肉有点僵硬,似乎太久没有活动过,像个机器人那样一卡一顿地把脸转向病床的侧边。

    这是间单人病房,阳光穿透浅色纱帘明明暗暗地投进来,元寅坐在一张折叠椅中,挂断电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醒了?”她的表情并不意外,翻转手机让他看屏幕,“你昏迷了六个小时,破记录哦,难道真的用脑过度?”

    手机屏幕上除了时间还有新鲜出炉的比赛报道,孔贞一眼扫过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标题:“人类最后的防线溃败,围棋进入人工智能制霸时代”、“阿法狗势不可挡,孔九段吐血成局”、“‘阿老师’战胜围棋第一人,网友提议改称‘阿十段’”……以及画风诡异的“孔以中=孔贞?告诉你学府集团太子爷的凄凉身世”。

    相比孔贞的一言难尽,元寅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乐呵呵地道:“这只是体育版哦,金融版今天也被你承包了,还有娱乐版,我和沈嘉燧算是蹭足了你的热度。”

    孔贞开口,听到自己沙嘎难听的声音:“沈嘉燧很关心你。”

    元寅眼珠一转,倾身趴到床头,笑嘻嘻地问:“吃醋了?”

    孔贞凝视她近在咫尺的面孔,她的皮肤白腻,脸颊红润,头发乌黑,每处细节都显示出这具躯体是如此健康,而这具躯体里的灵魂也仿佛明朗得不存一丝阴霾。

    这是一个他向往的人,而他更向往像她一般坦然地活在阳光下。

    孔贞小小声但诚实地“嗯”了一声。

    元寅扬了扬眉,她还记得孔贞曾经口是心非地否认他吃沈嘉燧的醋,没料到他这次肯说实话,真是一个意外惊喜。

    她想,孩子主动走出这一步可不容易,一定要谨慎对待,绝不能让他再缩回去。

    元寅清了清喉咙,坐直身,脑子里迅速地整理好记忆,边回忆边道:“沈嘉燧和我关系好,因为我帮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八年前,我那时候刚出道,公司想安排我去参加选秀,我拒绝了,那个名额后来挪给公司看好的新人沈嘉燧。他选秀得到一个不错的名次,很快被别家公司挖走,早几年挺红,我们偶尔在综艺节目里遇见,属于知道名字但无话可说的点头之交。后来国内歌坛不景气,我红了,他却不行了,只得转行影视,从最底层的小配角演起。三年前他好不容易拿到一个仆街偶像剧的男主角色,制作方要求必须搭配一个人气女主,找了很多小花都没人接,最后求到我头上……”

    元寅笑了笑,娱乐圈实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圈子,每做一个选择都像在赌博,现实生活中人们可能很少面临改变人生的十字路口,娱乐圈里这样的路口却比比皆是。

    而娱乐圈和现实生活相同的是,当时以为轻描淡写的决定,事后才会发现濒临深渊,只要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现在回忆那些过去,元寅已经不觉得后怕,反而既刺激又得意,“我们拍那部偶像剧只花了一个半月,制作方压了两年没卖出去,后来终于卖到一线卫视了,还是最不被看好的深夜档——可就这样,沈嘉燧还是红了,我们拿到同时段收视率第一,他一个人独占了所有网络数据榜单,全年没有从冠军的位置下来。”

    元寅笑着叹了口气,“沈嘉燧那么聪明的人,总有些我猜不透的想法,他从此就觉得欠我太多人情,又嫌弃我蠢,因此认定我是他的责任。我习惯调戏他,是受不了他的家长作风,想让他轻松一点,不要忘了我也是个和他平起平坐的成年人。”

    “嗯,”孔贞感同身受地道,“我理解你,就像我爸妈收养公羊弼,他也觉得自己欠了我,把我当作他的责任……我有时候也忍不住作弄他。”

    “是吗是吗?”元寅想象傲慢的公羊总裁被作弄的样子,对孔贞比出大拇指,“干得好!”

    两人傻乎乎地对乐一阵,元寅又趴到枕头边玩孔贞的头发,“贞妹啊贞妹,你留长发就算了,为什么名字也像个女人?”

    孔贞感觉她暖暖的呼吸喷到自己脸上,不禁往前挪了挪,直到额头将要抵住她的额头。他垂低眼睫,看着元寅莹白的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胸口涌上熟悉的悸动,低声道:“我的名字出自《易经》,元、亨、利、贞的贞;‘君子贞而不亮’的贞。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叫我的字,我姓孔名贞,字以中。”

    元寅反复念了几遍,笑道:“孔以中原来是你的字,你还有字,好奇怪。”

    “不奇怪,你的名字也像个男人。”孔贞莞尔,“你是寅时出生?”

    “对,”元寅提到这点也很无奈,“我爷爷非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我就只好跟我妈妈姓。”

    孔贞好奇,“令尊姓……?”

    元寅愈发无奈地道:“我爸姓唐。”

    孔贞怔了一下,悟过来以后闷声笑了起来。

    元寅撑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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