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太监叫师徒二人回赏菊楼,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路上,叶斐玉脸色很不好看,一句话也不跟夏长玉说,夏长玉着实苦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穿过凉台,太监将人带回便退下去了,俩人走到拐弯处,叶斐玉突然转过身,夏长玉差点撞到他的怀里。

    叶斐玉怒道:“为什么不让我说,那人其实已经真的仙逝了,为什么你要冒着杀头的罪,也要帮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什么!”

    夏长玉上前安抚发火的叶斐玉,被其躲开。

    “若不是前辈带我来平城,恐怕我没准就饿死在码头那的树林了,不来平城……”夏长玉说道这儿,顿了一声,转移视线,看着旁边的那盆盛开的菊花,“怎么会遇到你?”

    叶斐玉心脏漏跳了一拍,不经意一句暖心的话,就让他的火气都消失殆尽了。

    叶斐玉走过去,拉住夏长玉的手,轻轻唤道:“师父……”

    夏长玉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捏捏叶斐玉的手掌,叹气道:“人啊,总有点念想,有点希望才好,若没了……”

    后面的话,夏长玉说不出,不知为何,竟有些伤感。

    叶斐玉亲吻一下夏长玉的额头,“所以,你才不让我说,宋云沐其实已经自尽了么?”

    “嗯,”夏长玉点点头,“若是病逝什么的倒也罢了,可这自尽……前辈心里会怎么想呢。”

    叶斐玉心里一痛,轻抚夏长玉的脸,笑道:“师父你曾说过,不能说谎,可如今自己却如此了。”

    夏长玉摇摇头,“这不叫说谎,这是隐瞒,我也是出于善意的,跟欺骗说谎是两个概念,这个是可以值得原谅的。”

    叶斐玉的手僵硬了一下,斟酌道:“长玉,若我有什么隐瞒着你,你会原谅我吗?”

    夏长玉抬头,发现熊孩子已经比自己高了,他弹弹他的脑门,笑道:“若你真有什么隐瞒着我,只要出于善意,自会被原谅。”

    叶斐玉不再说话,将夏长玉拥入怀中。

    在皇宫表演跟在墨香苑表演不一样,就像地方台和央视的春晚一样,地方台对节操要求的没那么严格,但是央视就不一样了,他得注意尺度。

    墨香苑多数是纨绔子弟,一般没有下限,而在皇宫,这里不是朝中大臣,就是后宫嫔妃,甚至天子莅临,想到东方青澈的嘱托,夏长玉后知后觉,看过无数电视剧的他,自然知道这欺君罔上是多么严重的罪名。

    思及此,他才觉得自己有些欠妥了,若孜然一身还好,可如今身边已经多了一分牵挂。

    “手怎么这么凉?”下一个就是他们上场了,叶斐玉握住夏长玉的手,发现他手心都是冷汗。

    夏长玉自嘲一笑,“吓得。”

    叶斐玉捏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有我。”

    夏长玉瞥他一眼,“小破孩儿。”

    叶斐玉不满道:“你叫我什么?你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那半块……”

    夏长玉左右看看,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人多,莫要胡言乱语。”

    叶斐玉尽显得意之色。

    师徒二人表演的节目叫做《手影逗趣》。

    由原来的屏风改为几尺白布,布后放一盏烛台,叶斐玉和夏长玉在后面表演。

    像不像,三分样,俩人的双手比划着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猫狗,水里游得金鱼,配合夏长玉模拟出的各种声音,生动逼真,惟妙惟肖,编排诙谐幽默,节奏感强烈,在场之人无不惊叹,连连称赞,拍案叫绝。

    在古代,皇权至高无上,若表演个船上失火,或者田园生活,心思活络的大臣们,没准儿借机延伸到别的方向去,趁机利用这个大做文章以便铲除异己,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到时候别说扫兴了,恐怕性命堪忧。

    所以,夏长玉长了个心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知道在这样的节日里,选点喜庆的节目是讨喜的,不卖弄技巧,不制造惊吓,能给众人带来欢笑是最终目的,也是最好的结果。

    表演完毕后,皇帝果然召见了夏长玉,并问了一些话。

    这位南朝皇帝姓齐,单名一个瑞字,跟夏长玉想象中的不一样,他看上去很年轻,实际上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对国师极为尊敬,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不能掩饰的。

    夏长玉按照商量好的一一回答,东方青澈也很配合,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这恐怕不是装的,他是真心难过。

    齐瑞心疼地看着国师,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夏长玉,“你可愿意做国师的义子?”

    夏长玉大吃一惊,惶恐地跪下,“草民愚钝,不敢高攀。”

    齐瑞没理夏长玉,扭头问东方青澈,“国师可有此意?”

    东方青澈笑道:“微臣也正有此意,多谢陛下成全。”

    “起来吧,”齐瑞抬抬手,“国师既然收你为义子,你在那烟花巷便不能呆了,传出去总归是名声不好,那这些日子便住到宫里来吧,国师最近要在宫里祭祀,待祭祀后他回国师府,你可跟他一起回去,他喜欢听口技,闲暇之余,你便多表演给他看罢。”

    夏长玉有些为难,但是面对皇帝所言,他也不敢拒绝,于是磕头行礼道:“草民接旨。”

    叶斐玉一直在夏长玉的身后,听到对方如此说后,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齐瑞说完这些,便回了昭和殿,东方青澈对于能收夏长玉为义子,心里很高兴,这小子正派单纯,豁达善良,于是拉着他去了自己的祭祀神殿,在庭院中,赏着月亮喝了几杯。

    东方青澈渐渐微醺,侃天侃地,话唠本色尽显,根本不像个国师,说道最后,声音都有些变了。

    夏长玉自知他心中苦闷,本来他大病初愈,不宜喝酒,见此情景也跟着陪起酒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叶斐玉劝说夏长玉少喝点,没想到,这人不听,还撒起娇来,让叶斐玉别管他,就要喝,喝个一醉方休,不知明年是何年。

    夏长玉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了,显然已经高了。

    东方青澈坏坏地笑道:“年轻人,他是你师父啊,师父的话,你怎么能不听呢?”

    叶斐玉脸色铁青,看着傻笑的夏长玉,想骂骂不出,想揍又舍不得,说道:“我才不想让他做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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