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也不是很有钱,我……我以后会十倍还他们的!”

    说完,他身子转到一边,不愿意她看着自己。

    当初,她被剜去一目时,是什么感觉?叶心突然想。她并没有恨,也没有想过报仇,她只是觉得难堪,愿此生都不见那些人。

    张河也会觉得难堪吗?

    ☆、第五章

    吃完东西,两人到上溪处洗了洗,张河先洗,从头到脚,洗完穿好衣服便跑远处躲着,想了想,又折回来几步,怕她有事。

    从村里偷的衣服有点小,袖子遮不住手腕,裤子也不够长,找了颗树比了比,是他长得太高了吗?

    他给她也偷了一套,粗布衣裙,等出来时才发现她的这套大了。

    “裙子太长了。”她说。

    长发还在滴水,洗过以后,她的脸干净许多,他瞧了一眼,便红着脸指了指她腰间,不自在的说:“你往上多系一些就好了。”

    张河五官生得不错,英眉挺鼻,目光坚定,脸上有许多伤痕,也不觉得戾气,摒除腿有残疾这一点,他堪称翩翩少年郎,也难怪赵月瑶时不时撩拨他,既有戏耍之意,又有动心之嫌。

    夜深,两人背靠大树两侧,似睡非睡。

    张河的声音总是哑哑的,在安静的夜里和着溪水声别有一番味道。

    “你的眼睛怎么瞎的?”他问。

    叶心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道:“被人剜去的。”

    “是……坏人吗?”

    叶心摇了摇头。

    景渊是坏人吗?景府是武林名门,景渊是万人敬仰的正义的代表,对整个武林而言,他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善者。

    “我想……”叶心道:“不是他坏,而是我真的傻。”

    张河看着自己的腿,很久才扯了下嘴角,苦涩极了。

    “你说的对,不是她坏,是我傻。”

    吃了鸡肉,穿了布鞋,第二天叶心走得快多了,不过坚持不到半天。

    张河见状又到路边拦车。

    看看两人衣着,不再破烂,应该会有人停下吧?

    马车夫们依旧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好半天才有一辆牛车缓缓而至。

    驾车的是一名壮汉,车后坐着他的妻子和两儿一女,还拉着很重的箱子。

    张河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壮汉笑道:“小兄弟,想搭车吗?”

    张河和叶心互相望望,点了点头。

    壮汉道:“上来吧!”

    好久没遇到好人,张河反而不习惯了,推辞道:“大哥,我看你家的牛拉得也挺吃力的,还是算了吧。”

    壮汉面善,笑起来更是,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快上来吧,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赶牛车,我赶了两天,膀子都快抬不动了,你觉得如何?”

    “好!”

    张河应下,便将叶心扶了上去,还嘱咐她抓好车边,别掉了。

    壮汉姓李,他们便叫他李大哥,李大哥家在周镇,还有半天路程。平时以杂耍为生,车后两口大箱子全是他的刀枪剑戟,还有胸前碎大石的道具。

    张河惊道:“李大哥,你会武功?”

    “他哪会什么武功啊!”李大嫂笑道:“会武功的都是江湖大侠。”

    “我怎么不会!”李大哥不服气了,“年轻时我也学过鹤拳的。”

    叶心知道这话说到张河心里了,果然牛车一停,他便央求李大哥教他一招半式。

    李大哥爽快,找个空旷地方,便给他打了一遍。

    让人惊讶的是,李大哥打得粗糙,张河一遍就记住了,原封不动地打了一遍,还将动作改了一些,更加流畅。

    “你小子可以啊!”李大哥赞道:“你这种的应该就是我师父说的奇才,嗯,比我强!”

    叶心心道:都是打架打出来的经验矣……

    张河像得到宝一样,帮李大哥搬好东西,便在院里反复的练。

    还偶尔问叶心,“我打得如何?”

    叶心总是沉默。

    她见过景渊的武功,飞檐走壁,气冲山河,而张河此刻的练习没有半分内力,像杂耍。

    皱了皱眉,她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问道:“咱们要在李大哥家住多久?”

    张河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还去南壑吗?”

    她眉头越皱越深,他终于察觉不对了,“你想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叹了出来,她道:“你刚才打的就像小孩子的把戏,难看。”

    ☆、第六章

    张河脸色阴沉,咬牙怒瞪着她,双拳紧握在两侧。

    还以为两人同命相连了呢……

    可笑!

    猛地扯下她的眼罩,他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几日要没有我,你早饿死了!我打得难看?你更难看。”

    将眼罩丢在地上,他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她才慢慢蹲下,把眼罩捡起来,戴好。

    其实,她以前不难看,虽是孤儿,可她长得讨喜,村里的人常接济她,瞎了一只眼后,她才经常听到‘丑八怪’这个词。

    她并没有多在意容貌,可被张河一说,心里痛了起来。

    从景府逃出来,没有他她也活了好几个月。

    迈步去找李大哥,道个别,她便走出李府,往西去。

    本来就不想去南壑,景渊的师父在那里,她很怕会碰到他,现在正好,不用去了。

    之前,她总是找一些香火不旺的寺庙,混进去偷点供奉果腹,这世上没有神佛,如果真有,他们怎么会让景渊剜去她的眼睛呢?失目之痛以前,她都没做过坏事。

    就算真有神佛,她也不信了。

    周镇只有一座庙,此刻正大门紧闭,月上柳梢头,混是混不进去的。

    怀里还揣着一个甘薯,她走到寺庙的屋檐下,在角落里蹲着,小口小口的啃着甘薯。

    今年雨水多,甘薯多生涩,无味。

    满月第二天,月亮愈发明亮。

    她离开景府时还是冬天,冬去春来,她把厚袄都给当了,今年冬天该怎么过呢?

    不远处有些声响,她顿了下,竖耳倾听,心下一喜,是不是张河来找她了?

    起身,挪到石狮子旁,希冀地寻找,却发现是只野猫。

    野猫盯着她手里的甘薯,目不转睛。

    叶心失望,咬了一小口甘薯,扔给它。

    野猫闻了闻,没有兴趣,尾巴翘得老高,扭身走了。

    再坐回屋檐处,她比刚才更难过。

    良久,旁边又有声响,她都懒得看了,这街上流浪的太多,许又是只野猫,找不到吃食。

    突然,一个油纸包滚了过来,在她脚边停下,沁鼻的香味把刚才的野猫都勾了回来。

    她一愣,捡起来,打开,里面竟是两张葱油烧饼。

    张河哑哑的声音从石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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