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涵稳坐钓鱼台,我不禁暗地里松了口气。

    不想阿涵先发制人,罕见得自行关掉了进行中的网游,转身面对我,俨然怒目金刚:“不是叫了你不要跟他扯在一起吗?你这是做什么啊?”

    阿涵的口气让我皱眉:“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我爸了。就算你是我爸,对不起,我也成年了。”

    “你们两个白痴!”阿涵怒而跳脚,真的是跳脚,一拳砸在电脑桌上,“到底想搅合在一起做什么?冯乐,当年闹的那事还不够大吗?你也不想想,简姐收留你的时候,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跟过去牵扯不清啊,我真他妈得想揍你!”

    “……别忘了,是你跟我说,他不会放过我的。”我退向门口。

    阿涵颓然,叹气。

    我不懂阿涵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本是简姐的一个亲戚,我们也算相识甚早,我带余思源和阿涵一起玩过,却不曾拉上过她,原因只是单纯得觉得不该带女生去那种声色犬马的边缘之地。

    “你走后,那里传的很难听,说你们两个都是同性恋。”

    “那又怎么样?”

    阿涵盯着我,半晌才道:“不怎样,他自杀过,吃药的。你也是,你花了多少时间才爬起来?冯乐,你说我多管闲事也好,我很赞成那个女孩的意见,你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不觉得幼稚吗,你们?”

    幼稚吗?

    冯乐,你到底怎么想?你真的能不介怀过去的一切吗?诸位神佛,上帝安拉,母子同时睡了一个人,那个人还要跟鄙人在下区区我的初恋女孩结婚,这种事情,宗教上能赦免吗?

    “阿涵,你别插手。”我苦笑,“就解决到过去的事,可以不?找到他的父亲,就结束。”

    余家的男人还是要拱手让给他们的家庭。我同意。

    阿涵半信半疑得瞅了我一眼,摇头不语。

    24、

    论文终于通过。人说,写论文时脑子里不外乎装着两种感慨:一、我他妈的在胡扯什么;二、我他妈的还能在胡扯什么。

    善哉此论断。

    也即是说,我的学生生涯即将宣告结束。接下来,我可以怀揣文凭,加入找工作的千军万马之中。那真是多么让人向往、期待、渴盼、憧憬的一个未来啊!

    这段时日除了论文跟打工赚钱,我再无艳遇,也无机会激情,甚至每天晚上累得连自慰的力气都没有。打那诡异的一夜跟余思源大战七八百回合后,连在公司里也没有再与他碰过一面。

    在不见余思源的这段日子里我没有闲着。

    比阿涵敬业无数倍的我,为了早日让这桩失踪悬案尘埃落定,努力得通过外围手段寻找余思源他爸的下落,打听那位长辈的事情。

    中间过程不赘述,结果如下:

    余叔叔实在是位人人称赞的好人──似乎他周围没有人知道此人曾经不忠于家庭。在公司,得到的评价是诚恳能干,他得到的位置,一部分是外家提携,裙带使然,但据说,更多的是本人能力十足,性格温和行事圆滑。

    提到家庭,人人皆知独子余思源有青出于蓝之势。夫妻关系也算和睦,至少,没有听说什么了不得的桃色新闻,即便是外出应酬,听闻余叔叔也极有分寸,在同僚下属间,从未见他对谁动手动脚过。

    就是这么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很达标的男人。

    我有种吃苍蝇的感觉。

    谁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曾经有过一段断送了我跟他儿子平静生活乃至真挚友情的婚外恋?谁知道这个男人主动在公司里让贤以后,留下了一张没头没脑的字条给独子,就人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谁知道……我突然意识到,当余思源跟我说起他父亲失踪这事的时候,故意漏掉了一个很大的关键。

    他妈妈,余虚谷的妻子到底是怎么看丈夫失踪的?

    自始至终,我就没听余思源提过。

    我怎么会短路那么久,也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傍晚时分,来到阿涵的事务所,准备了上好的泡面五碗,准备作贿赂之用。

    刚进得门去,还来不及把泡面放下招呼阿涵,一庞大力道十足的物体已向我袭来,猎猎生风,我本能得一躲,那物体出于惯性便直朝门撞去。

    撞车之前,物体踩下急刹车,与地板的摩擦之声清晰可闻。

    我抬眼,竟见阿涵缩于室内一角,满脸无奈,见我到来,宛若见金刚降世,若非外人看着,估计他能立马给我跪了。

    于是注意到,室内除了阿涵,还有两个生物,人种,雌性,一老,一少。

    我倒吸口冷气,这倒好了,还犯不着麻烦阿涵。

    那来人者,分别是余思源他妈,他未婚妻。

    这是婆媳结盟一致对外么?我暗地咬牙,要命,她们怎么不在我跟余思源上床前出现呢?这样短兵交接,我也胆气壮些。

    只不过她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狠狠得扫向阿涵,他朝我吐了吐舌头。

    刚刚袭击我的物体毫无疑问就是身形愈发庞大的余家妈妈,如今她顺势冲到了大门边,就这么堵住了门,堵住了唯一的出逃路径。

    “你,就是那个婊子养的小孩?”

    我叹了口气,笑着反问道:“你就是那个养婊子的女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来神掌霎时压来,我不躲不闪,生生抓住。

    没有余思源,她算什么呢?少年时那一巴掌没有还过去,不过是有他在。

    转向她,她始终站着,风度优雅,神情漠然,我道:“不管你们找上门来想说什么,麻烦把幼儿园小朋友的礼貌端出来。”

    话说完,我用力把那团肥肉球推开。

    贵妇人?呵呵,贵妇人。

    她笑了笑,微微扬起头:“承你好意,冯乐,思源要解除婚约。”

    我尽量神色不动,反问:“与我何干?”

    “不要说得这么事不关己,”她逼近我,身上的香味瞬间将我包围,我居高临下看她的眉眼,不得不深深得赞同阿涵,岁月催花开,她真的是美人,“若不是你执意要和他联系,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作为媳妇的啦啦队,未来的婆婆不甘示弱得哇哇叫起来,直嚷得我火冒三丈。

    “他现在答应了他母亲,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但条件就是要跟我退婚。冯乐,你再一次把我们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你又赢了一次,得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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