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十二页。

    “国公爷如果一晚宿醉,就会脸通红通红,满面红光!”广带滔滔不绝,国公府的小丫鬟也是知晓很多秘密的,哼!

    徐卷霜默翻第十三页。

    “其实国公爷比较喜欢喝茶……不知道夫人会不会沏茶呢?”广带睁大了双眼,纯真自然地瞧着徐卷霜——真的,她只是区区一个小丫鬟,她真的只是好奇徐卷霜会不会沏茶。

    徐卷霜手滞一滞,翻开第十四页,嘴上依旧没有发声。

    “国公爷要是只喝酒没有茶喝,就会生气,生气了就很难将他请到咱们院子里了,往后的日子会很困难……”广带咬字极重,句句发自肺腑:“不过,只要夫人你给国公爷再沏一壶茶,这些苦难还能是困难?”

    徐卷霜紧抿双唇,翻第十五页。

    广带突然哈哈笑出声来。

    徐卷霜纯粹被广带的傻笑感染了,情不自禁就也笑了一声——而且她笑的也是“哈”。

    徐卷霜意识到自己的笑声很傻,就咳了两声:“咳、咳,广带,你刚才笑什么?”

    “小的万幸,这本书一共只有十五页。”广带诚实作答。

    “……”徐卷霜忽然发现,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叹一口气,合上了书:“广带,你是建议我去找国公爷?”

    “是呀!夫人您觉不觉得……您应该出去把国公爷劝回来呢?”广带试探着问徐卷霜——她才不会告诉徐卷霜,千重万丈都在府门口为夫人备好轿子了呢!

    徐卷霜摇了摇头:“国公爷都叫在下少管闲事了。”少顷,徐卷霜又问广带:“广带,你可知为何国公爷偏要同皇上作对?”

    徐卷霜认为:广带跟着高文这么多年,再木鱼脑袋,也应该猜到鄂国公府有一件不可说也不能说的秘密。

    谁料广带笑嘻嘻立马接口:“这个我和千重、万丈早就猜过了!我们仨觉着最靠谱的答案,是国公爷的脖子比较硬。”

    广带的表情和言语皆真诚,看着绝对不像是在撒谎或敷衍。

    当徐卷霜正再次无言以对的时候,广带又诚挚建议她:“国公爷很特别的,他从来都是要跟皇上作对的,就没有哪次好生接过圣旨。夫人你是才来国公府不习惯,你瞧,小的们如今都不怎么劝国公爷了!”广带两眉弯弯,两眼也弯弯,活像脸上挂了四个月亮:“夫人你以后习惯习惯就好了!”

    徐卷霜心道:嗯哼,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习惯习惯”恐怕还真需要些时日……

    “夫人!”广带大喊一声,可没把正暗自想事情的徐卷霜吓个半死。

    “广带,你怎么突然叫这么大声?”徐卷霜问广带。

    广带先为自己的冒失吐了下舌头,作为道歉。她又缩回舌头,笑说:“夫人你也很特别。”

    “我有什么特别?”徐卷霜摇头,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中庸又无趣。”

    “夫人很特别啊!”广带吃惊徐卷霜竟没有发现她自己的特别之处。广带告诉徐卷霜:“夫人很特别,每天都喜欢尽可能多的晒太阳。”

    徐卷霜将攥在手中的书往下挪了几寸,放在膝间。她仰头望天,傍晚的日头光芒不再强烈,已可以直视。徐卷霜就望着日头说:“我小时候,碎了一个喜爱的泥娃娃,就觉着天塌地陷,完全活不下去。后来,娘亲离世,爹爹离世,家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又去王家,天天低头做人。日子一天天过,发现总有更塌陷绝望的事情……”

    广带站在一旁听着,不明白徐卷霜怎么突然说这些。

    “如今啊,我发现晒太阳最好了。再大的屈辱,再熬不过去的艰难,经这太阳暖暖一照,也都全过去了。”徐卷霜注视夕阳,虽已近黄昏,却依旧明媚美好。

    她收回自己仰望的目光,扭头瞧向广带。

    广带被徐卷霜盯着瞧,忽就有些不知所措,问徐卷霜:“夫人,晒太阳真这么神奇?”

    “你心里觉着它神奇,它就神奇了。”徐卷霜浅笑一句带过。她该怎么告诉广带:神奇的并不是这太阳,而是人心始终如一的正直和善良。这正直善良也许不能改变你的处境,但有了它们,纵使你身处污泥,已是浑身上下污浊不堪,却仍能恒持心安。

    吾心安处,便是人活下去的勇气。

    “原来还可以心里觉着神奇就神奇了……”广带若有所悟,又完全什么都不懂,不过她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就每天跟着夫人一起晒太阳吧!

    之后十六天,广带就这么跟着徐卷霜晒了十三天的太阳。

    还有三天是下雨。

    第十六天的时候,徐卷霜晒着晒着就问广带:“广带,国公爷今日出去没有?”

    “早上去了趟南衙,晌午时回来了一趟,又出去了,估计申时能再回来。”广带奇怪:怎么徐卷霜突然就向她问起高文行程了?莫不是国公爷十六日没来院子里,夫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广带内心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她感觉自己比徐卷霜还要按耐不住。

    徐卷霜心里却同广带考虑的是两码事:今日是老国公的忌日,高文却依旧行事如常,连进出府内的时刻也无偏差……难道,他真不祭先“父”?

    亦或者说,老国公爷真不是高文的亲生父亲?

    “那国公爷今日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徐卷霜追问广带。

    广带听了,不假思索地回答:“国公爷一直都很特别。”

    徐卷霜点点头:看来在有些问题上,不适合跟广带绕弯子。徐卷霜就直白了当问广带:“国公爷当真每年都不祭拜老国公?”

    “不祭拜啊!”广带肯定地回答。她心中诧异:不是刚才强调过国公爷很特别吗?

    徐卷霜见广带说得都如此果断了,便不在追问了。但她却仍莫名的不信,没由来的,就是觉得事实并非如广带所说。

    徐卷霜心神飘着,直到广带伺候着她睡下了,却依旧一颗心晃晃荡荡,完全睡不着。

    徐卷霜起床穿衣,将发丝在脑后简单挽了个髻,又蹑手蹑脚出门。她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得很轻,连开门关门也是悄然无声的,避免了惊醒隔壁房中的广带。

    徐卷霜匆匆出了院子,来到光秃无花的花苑,亦空荡无人。她也不知怎地,竟仍不甘心折返,仍往牵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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