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看了一会,亦是觉着南楚的新年十分有趣,可是在此许久,也未见本该与她接头之人。白薇觉着她们可能是被耍了,便回头去寻秦悦。身后人来人往,唯独不见了方才躲在暗处等她的人。

    白薇心道糟糕,这下庆元王又要发疯了。

    秦悦方才还在看那舞龙盛景,哪知忽然被人自身后揽了腰肢,她还未来得及叫唤,又被他捂了嘴。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哪只手便下了口。只听身后之人闷哼一声,倒是耐咬至极,不论如何也不肯松手。早知今日,她就应该再生得圆润些,教他连拖也拖不动!

    那人在她耳边道:“你莫叫,我便放开你。”

    秦悦配合地点点头,他便果真松了手。她岂能不认得那一方丝帕,那是当年她在连江城时赠给赵辛的。

    “你又回来做什么?”秦悦无奈地回头。

    他对着她笑,“自然是回来看你。”

    “你就不怕庆元王?”秦悦反是好奇,赵辛三番五次这般,当真是不念旧主情谊。

    “你若真想让他杀了我,今日便不会来见我。”他伸手抚摸她的鬓发,她却躲开他的触碰。

    “多亏你的提醒,我才知晓岳临渊这歹人的险恶用心。”秦悦望着他道:“我曾以为你同他沆瀣一气,倒是冤枉你了。”

    他知晓她素来聪慧,有些事情当下未曾明白,百般思考琢磨,自会洞悉其中奥妙。

    赵辛笑着摇头,“没有什么冤枉不冤枉,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亦是别无选择。”

    秦悦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他,“而今你东奔西走,皆是受我拖累。”

    “我并未东奔西走……我一直住在宛平城的青云山上。”赵辛道。

    秦悦知晓,宛平城已是庆平王燕栩的封地,亦是明城附属,受天子管辖。她不由道:“好大的胆子!”

    “你以为我会惴惴不安地躲着他?”赵辛笑了笑,“若是离他远了,便会离你远去。”

    “执迷不悟!”秦悦只道赵辛最为聪慧,怎会做出这般傻事。

    “我原本以为殿下会不择手段,因而一直在明城之外等你,等着你离开他的那一天。”赵辛望着她,“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第一是当日未能抱着你,致使你伤了容颜;第二件,便是未能及时赶回府衙,阻止李庭下手伤你……若你愿意同我走,我一生一世都会守着你。”

    既是说过不再离开他,她又怎会食言?秦悦只是道:“正月十六便是登基大典,陛下要禅位了。”

    赵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你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秦悦笑道:“我与他……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又岂会惧怕短短半个月。”

    她豁达乐观,一如从前。赵辛望着她,忽然笑道:“既是如此……你让我亲一下,我便告诉你当日之事的来龙去脉。”

    秦悦连连后退,“我不要。”

    “宁愿自己这般委屈,也不肯问我当日之事?”他诱惑她。

    秦悦想了想,仍然摇头。

    “那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燕枝的下落。”赵辛眯着眸子看她。

    既是她心性已定,便不会再受任何胁迫、任何诱惑。秦悦坚定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正所谓从善如流,我劝你早早放了燕枝。”

    赵辛不由笑得浑身颤抖,“你平日里便是这般奉劝殿下的?”

    有“哒哒”的马蹄声自远而近,与热闹的庙会格格不入。赵辛远远看了一眼,却是皱眉道:“来得这般快。”

    秦悦循声望去,但见斜阳坠于天际,庆元王殿下策马而行,于人群之中穿梭往复,模样甚至急切。她看到他的一瞬,他也看到了她,任人潮涌动,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他,他的眼中亦只有她一人。

    赵辛哀怨道:“你可得记着我。”

    ☆、举兵南下

    燕枝扭捏了半晌,却是不肯说话,秦悦见她举手投足仍是娇羞模样,倒似是女子羞于启齿心上人一般。再想到她方才哭哭啼啼,生怕自己坏了清白,倒似是偷会情郎未果。

    秦悦小声道:“哪家的公子教公主这般惦念?”

    “没有哪家的公子。”燕枝的脸更红了,眼睛滴溜溜地直转,“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皇兄呀。”

    秦悦点头,“好。”

    “除夕夜里,玄明寺会敲响一百零八声钟响。若是在玄明寺的钟声里祈福祷告,则会心想事成。”燕枝吞吞吐吐道。

    “不知公主有何心愿?”秦悦不由微笑。

    “自是祈求父皇身体康健。”燕枝说着,却是瞟了秦悦一眼。

    “愿公主殿下心想事成。”秦悦便又笑了。

    玄明寺钟声敲响的时候,燕桓正抱着她坐在马车中,他静默无语,直至那钟声消散,他才对她说:“母妃曾说,新春第一天早起,便会一年都早起。此刻我同阿吾在一起,便会永远都在一起。”

    秦悦只觉鼻子一酸,眼眶又热又湿。燕桓不惧天地鬼神,她亦不信这些。她知晓他爱她入骨,却不知他乖戾无状的心性之下,掩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经昨夜那一番折腾,燕枝未来得及沐浴更衣,便滚入榻上睡了。秦悦觉着她们二人年岁虽是相近,心性却是相差极远的,想必父皇与母后当年,也想将她养成这般不谙世事的乖巧模样,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便是她祈求祷告,父母也不可能重活,将心事寄于神明,恐怕也只是她无能为力的虚妄。

    往者不可谏,纵是父母不能宠爱她一生,而今已有一生一世也不肯放手的夫君,如此便够了。

    秦悦离去之时,见一娇小婢子正欲入内侍候,遂唤那婢女上前。她自发顶摘下一支步摇塞入她手中,这才低声道:“公主昨夜原是要去何处?”

    那婢女见四下无人,却是并未接她手上的步摇,反是道:“公主约了陆家与岳家的小姐,说是去玄明寺祈福。”

    那婢子见皇后娘娘一脸疑惑,又道:“宣威将军的妹妹陆景岫,岳家小姐岳临玉。”

    小宫女聪颖机警,倒是出乎秦悦的意料,“这般卖主求荣,公主岂能饶你?”

    哪知那宫女泪眼汪汪道:“我原是起镜殿的婢子,元妃娘娘去后,才调拨至此侍奉公主殿下。我虽人微言轻,却也懂得轻重缓急,公主殿下的一举一动不止关乎她一人……我既大胆敢言,哪怕是被主子责罚,亦无怨无悔。”

    秦悦已是震惊至极,不论是当日的颜柳、赵连、赵辛,还是岳临渊那居心叵测之人,他们无一例外出身平庸,却无一不是坚韧向上,百折不挠之人。便是连今日这小小宫女,也令她刮目相看。元妃识人善用至此!她远不能及。

    “而今你泄露了主子的秘密,日后恐怕会举步维艰,不如随我走吧。”秦悦道。

    那小宫女欢喜道:“我名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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