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做过那种事。”秦悦小声嘀咕,“夫君冤枉我了。”

    “自你走后,文锦辞官不做,水师乱做一团。赵辛走了,玲珑也走了,周闯接管暗卫之后,每日魂不守舍,频频犯错。”燕桓不满道:“便是连我的心都缺了一块,每日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生不如死。”

    秦悦将脸藏在他怀里,却听他又道:“而今我贵为天子,一言九鼎,日后再也不会教阿吾受半点委屈。”

    她躲在他怀中笑,笑着笑着,却是抬首道:“现如今我的身份一直不尴不尬,日后该如何是好?”

    “阿吾是我的皇后,哪有什么不尴不尬的?”燕桓望着她。

    “陛下可别忘了,您的母后还住在宫里呢!”秦悦提醒道。

    “母后?”燕桓琢磨了半晌,“阿吾有所不知,母后久病未愈,已经薨了。”

    秦悦犹如遭五雷轰顶,惊得哑口无言。

    “母后仙逝之后,葬于岳氏祖坟。”燕桓说得头头是道,仿佛真有其事一般,“岳子荣哭得泣涕涟涟,真是我见犹怜。父皇还写信与他,劝他节哀。”

    秦悦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夫君这般孝顺,却也未见你痛哭流涕。”

    “因着太后仙逝,我足足一月不去上朝,难道还不算孝顺?”他问道。

    原来他是打了这样的算盘,宫里仙逝了一位痴情的太后,而后来了一位身怀六甲的皇后,好像并无破绽。可若是心细之人这么一算计,皇后在连江城有孕之时,新君却在明城之中,也不知是怀上了谁的孩儿。

    燕桓倒是并不在意,“但凡开天辟地的人皇出世,无外乎其母受上天感召而孕,我在何处本就不重要。”

    “夫君口口声声说要生个女儿,而今怎么却是要生个开天辟地的人皇出来?”秦悦笑道。

    “生女儿与生皇儿并无冲突。”他捏捏她柔软细腻的小脸,“况且我的小阿吾,便是被这般养大的。”

    其实秦悦极少对他说起她的童年,因为她并不愿意回忆赢都当年那场血流成河的政变。她笑盈盈地望着他,“我从前之事,夫君知晓多少?”

    “全都知晓。”燕桓亦是笑道:“譬如你四岁了还尿床,经常被你父皇按在膝盖上打屁股,曾经从树上掉下来磕掉了乳牙……”

    “不准说这些。”她惊慌失措地捂着他的嘴,“丢死人了!”

    他捉着她的小手轻轻吻上,“哪里是丢人,每当知晓这些,我便觉着有个淘气的小公主在我眼前。”

    秦悦觉着那般鲜活的事物,定然是他的幻觉,“从前在连江城之时,我本想将过去的事都告诉你,可是未曾等到过那一天。”

    “我知道。”他低头看她,她说与不说并不重要,若过去之事并不教她觉着开心,他便也没有什么兴趣知晓。

    “其实我在赢都之时,便听过夫君的名字。”她弯着眉眼笑道。

    他虽知晓她的过往,却无法洞察她的内心。燕桓不由好奇道:“在阿吾眼中,我是怎样的?”

    “十四岁就封王,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闲来无事便挑衅我白水城。”秦悦翻来覆去地想。

    燕桓的脸色不由暗淡,“因而你见了我,竟然害怕得满口谎话,骗了我那样久?”

    秦悦点了点头,“夫君动辄杀人,当真是阎王一般的人物。”

    “后来怎么不怕我了?”燕桓不依不饶道。想他当年也是被众女子追捧着,自荐枕席者不计其数,在她眼中反是面目可憎之辈。

    其实她不怕他,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把她怎么样。他最多也只能阴沉着脸惩戒于她,待她一番哭闹,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而今想来,他何尝是拿她没办法,他不过是纵容着她而已。秦悦笑得狡黠,“阿吾喜爱着夫君,又怎会怕你?”

    燕桓从鼻息中“哼”了一声,知晓她又在信口雌黄。只是不论从前如何,日后她一心一意跟着他便够了。

    窗外的景致渐渐暗淡,天边的云彩被渲染成一片一片的赤红。大群的鸟儿穿过长空,归于长河两岸的幽深树丛之中。

    鸟鸣声“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秦悦感叹道:“正所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燕桓抱着她道:“我却觉得是百鸟朝凤。”

    “凤凰在哪里?”她痴傻地问。

    “自是在我的怀里。”他笑答。

    齐赢抬头,但见那黏腻到难舍难分的两人相拥一处,甚是大煞风景,不由道:“也不怕鸟儿吃饱喝足,于高空中落了几泡屎尿下来!”

    白薇却是侧目道:“小人之心。”

    “你我夫妻这么些年,怎的没生出个孩子来?”齐赢忽然问道。

    白薇特意规避了那几日,自是不会有了孩子。她笑着问他,“你我皆是东奔西走,闲不住的性子,当真适合生儿育女?”

    齐赢思索了片刻,“你说的是。”

    “便是父母官也需要科考,唯独为人父母无需考核。”白薇叹息。父母官不作为尚可罢免,为人父母不尽责,又岂能随意更改?

    正因身为医者,才更为明白生命之崇高可敬,岂是随随便便,毫无准备便能将一个无辜生命带到这世上?

    燕桓曾经求过她一件事,便是要她进宫替阿吾调理身子。他说他想同她生个孩子,却并不是如年少之时那般,想要用孩子拴住她。若她肯为他生儿育女,他也愿意为了她,学着去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而今看来,倒也算两厢情愿,不枉那阴险的男人痴心不改。

    乘船而行的好处,便是入了夜依旧前行。

    秦悦听闻,从连江城至明城大都由陆路而行,从前水域难通之时,要行二十余日,可是燕桓当日提防余刚政变,只行军五日便到了明城外。这要得益于赋税改革之后,太上皇下令拓宽航道,同时休整、疏浚河床。北齐、东临商船可经连江城入境。而后燕桓又将沉重的楼船减了舱室,少了从前那般的奢华布局,使机动能力大大增强。

    入夜之时,秦悦躺在燕桓怀里道:“余刚谋逆之日,夫君可曾想过直入明城,登基为帝?”

    燕桓“嗯”了一声,他算计得了种种,却唯独不曾料到她不肯离宫。

    “夫君当日……又将置父皇于何处?置我于何地?”她不由问道。

    他不紧不慢道:“父皇老了,已经压不住这些蠢蠢欲动的士族,逼他退位便是。至于阿吾,我自是要夺回身边的。”

    难怪那段时间,太上皇看她的眼神也有几分怪异,她总觉着太上皇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杀了她。秦悦不由叹息,“幸得夫君未曾那样做,否则后世定会骂你是色令智昏之辈。”

    燕桓知晓,她最为厌恶男子不务正业、不学治世之学,只顾女人而不顾其他。她甚至因此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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