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等不易。也许适合他的女人并不是自己这样,可以是别的样子,别的那些不会购买海信广场的奢侈品、也不会没事就光顾伊势丹的化妆品专柜、热衷于拎着parada包包的女人,那些修养不高人生追求也不高社会地位都不高的女人,会对他千依百顺,为他养育后嗣,那样才是适合他的。

    但他选择了自己。是对于美的向往也好,是对自己的痴狂也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许淡漠,却是无法替代的存在。也许赵航宇不能成为自己灵魂上的伴侣,可是,也许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孤独的。但生活上,他真的陪伴自己很多很多年,任劳任怨。彼此小心翼翼而默契非常地维系的就是这样一分钱一分货彼此诚信的买卖,一份写的很好、执行的更好的合同。好比生意做得久了,有了深厚感情。

    每个人可能都有的,一件老物件,可能是一个旧背包,也可能是一只笔或一个本子,一个玻璃茶杯,说不上哪里好,谁都替代不了。一时心血来潮换了别的,不需多久,便会回心转意。下午时分,华北灰暗的天空,外面好像挂着风,说晚上可能会下小雪。许萱在办公室,心不在焉的修改期末考卷。交叠的腿靠着电暖,很暖的身体,外面的雪还没有落下,心里已经是白茫茫的雪地。

    航宇被自己无意识的划在了“不可背叛”的范围里。没有爱情,有的只是亲情。很多人误解“人尽可夫”的含义。这其实是一个关于孝的成语。而许萱此刻却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情妇可以找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但是丈夫,只有一个。

    情妇。。。

    当她这样想到易铭的时候,心里抽疼了一下。那个人,那个孩子。自己真的喜欢她?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不得不承认易铭的战略已经成功了。她做了她力所能及的所有小事,每天像幽灵一样环绕在自己身边。每天都努力的制造存在感,每天都努力的逗自己开心,哪怕只是说明天下小雪,她也一样会告诉自己。第二天早上还会如约收到关于学校里的路上雪化了没有、开车要不要小心的事。有时候许萱只是回复她一句谢谢,而别的话,都不肯多说。就好像有时候她送许萱东西,许萱一定要拿点什么回赠给她。

    她不想欠易铭什么。她早就想好了有一天两个人会分离,所以没有想主动的再走出更多。但是一昧放纵易铭的靠近,最近不知不觉还是牵拉了自己的心。自己终于还是越过了底线,她靠过来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想吻自己。可是自己就是那一瞬间情动,那一瞬间过界。

    易铭是不能给她糖吃的孩子,不给她糖吃,她会自己乖乖呆在原地,她会自己悄无声息的依旧做那些她喜欢的事。但是一旦给她糖,哪怕只有一颗,她的心就像可以死而复生一样,全面复活,然后攻城略地。在境况不好的时候,她很有自知之明,会安安静静的;境况稍微有一点好的时候,她就会当作十倍的变好,然后潜能激发。她那么爱自己,许萱能感觉到那种狂热—在她眼神里,在她举手投足里,在她语调里,全部被许萱看在眼里。

    难道你以为长情是为何?长情只是因为心里的爱太灼热满溢,生怕一次全部表现会烫伤了自己心尖上的爱人,只好花很长的时间,慢慢慢慢的将那温暖的爱释放出来。

    而多半这样的人,因为一生只有几次好好爱一个人,所以每次恋爱,都分外小心,一旦出击,就有付出一生的觉悟。他们每一次都很认真,他们每一次都是朝着生死求的,他们每次都希望白头。

    易铭递到许萱手里的—虽然不是明说但许萱能够明白—是一份一辈子的合同。

    你是一个好孩子,易铭,可是我不是合适你的人。在这茫茫雪地里,我还是要松开拥抱着你的手臂,也许只是虚拢着你的手臂,然后回到航宇身边去。

    这是我的选择,我的命运,我们的命运。

    ☆、是谁的出现 该谁说再见—易铭

    关于和许萱有肉体关系,易铭不是没想过。但是她的确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发展。两天之间大起大落的变化,应了那句歌词,“昨晚怎可相信今晚的自己。”

    晚上八点,本来应该复习的,现在却只是在校园里迎着凛冽北风,和自己孤寂的影子相伴,在雪地上留下足印。出门之前,她无视了任林栩无比诧异不知所措的眼神和疑惑,穿好灰色大衣,戴上带着紫红色和灰色交叉的格子围巾,走出门去,一个人下楼,一个人走进茫茫雪地。

    雪花细细密密的,飘落在脸上,还是刮人。犹似再小的伤害,还是疼。

    前天晚上,她不在别处,她在许萱的家里。易铭可以猜得到,那天找自己谈话的人就是许萱的丈夫。一直有传言说许萱的丈夫是学校中的高层领导,凭借关系给自己争取了很多便利。易铭一直没去核实,免于暴露也好,不敢探究也罢,她甚至不太像见到那个男人。她只想近乎完美的获得许萱,也就是,想要完全规避这一切冲突和对立,不让不堪浮上表面,平安而幸运的过渡到她们俩的世界。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备选。可能性最小的备选。而在排这之前的那些她设想过的可能性,通通让她焦虑非常。始乱终弃?不了了之?大吵大闹?无疾而终?

    我真的只是想,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为此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可是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你的心。我发现我只是在靠近它,却从未能触摸她,从未理解她,从未俘获它。

    易铭曾经想过,准确来说是有点绮丽的幻想过:若是和许萱有了肉体关系,那么即使不说我爱你,也算是把这段感情里面的每个部分都坐实了,不管是被许萱推倒还是推倒许萱,都算是一种承认,一种她对自己的承认。易铭笃信的是,爱的一个表现,是性。灵魂如此难以表达,要依靠肉体。

    许萱又一次带她回家,理由只是去她家吃饭。易铭心里很忐忑,她没有把自己见过赵航宇的事告诉许萱,也不打算告诉她。好像不论是难还是易,不告诉她,就能不把她置于两难。我不想给你的选择增加我的乞怜作为砝码,更不想把你推回去。我已经站在钢丝上,我没有退路了。如此之下,易铭不知道此去是崔莺莺家里的后花园还是楚霸王的鸿门宴,但是她很难拒绝许萱。她的爱里天然包括了,宠溺和退让妥协。蘅卿说过,你对我很好,小的事情,会让着我。不是你的错,也会道歉,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你。

    到了家,易铭没敢问,太小心翼翼。本来想和许萱一起做,却被从厨房轰了出来。又不想乱闯主人家的卧室,那里必然有她的丈夫的痕迹,不敢看。于是她只是坐在客厅看电视,随手翻翻许萱放在茶几下面的时尚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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