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了?”

    她含糊地“唔”了一声,在他胸口蹭了蹭,“困。”

    “那再多睡一会儿?”落在发间的声音很柔和,也很磁性。

    “现在多少点了?”

    “八点十二分。”

    “晚上?!”梅苒睡意顿消大半。

    傅时谨好笑,“不然呢?”

    “有没有人过来找我吃晚饭?”

    “周婶来过一趟,那时你还在睡,我就没叫你。”他眉间的笑意再也忍不住,甚至轻轻笑了出来,“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那她说什么了吗?”

    傅时谨认真想了想,“说了很多,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梅苒:“不用。”

    想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

    “饿不饿?”

    “不饿。”

    “咕噜咕噜……”

    梅苒微窘地垂下视线,改口,“有点。”

    他仿佛心情极好,目光越发幽深,“我也是。”

    老周婶估计高兴坏了,竟然忘了给他们留晚饭。梅苒坐在小厨房靠窗的椅子上,看着不远处被灯光晕染得有些模糊的身影,唇边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晚饭吃得很简单,傅时谨下了一大碗面条,窝两个荷包蛋,两人紧紧靠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

    面条虽然清淡,可唇齿间抹开的分明是浓到极点的甜蜜。

    梅苒住的是独院,离主屋有一段距离,平时很少人过来走动,于是一入夜就显得格外安静。这个小厨房是特地辟出来的,老周婶疼她,每次回来都要给她开小灶补身子。

    被疼爱惯的胃怎么会如此轻易满足一碗面条,她拖着酸软的双腿进去找了找,在冰箱里找到了一块腌制好的牛肉,顿时喜上眉梢。

    “我们吃烤肉吧。”

    电磁炉和烤盘都是现成的,梅苒用小刀将牛肉片成一小片,整体地放在白色瓷盘里,为了解腻,还洗了小半篮的生菜和一碟草莓。

    傅时谨负责烤肉,他哪里做过这些事,损失了几片牛肉后,虽然动作还不怎么熟练,但看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了。

    牛肉早已被腌得入味,不一会儿屋里便弥漫开一阵香味。

    小厨房没有暖气,梅苒不知从哪抱来一个小火炉,扔了几块木炭进去,往里吹几口气,便有猩红的火苗像舌头一样伸出来。

    她洗干净手,坐到桌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烤盘上的肉“滋滋滋”地响,光是闻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傅时谨丢了一片菜叶去吸多余的油,顺手用筷子夹起一块送到她唇边。

    梅苒整块咬了进去,肉汁的浓香在舌间化开,真是外焦里嫩啊,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推推男人胳膊,“还要。”

    傅时谨于是接连喂了她好几块,怕晚上积食怎么都不肯再让她吃了,他本身也习惯了清淡的饮食,只动了三两下筷子就放下了。

    火炉里的木炭烧得正旺,红得像玛瑙似的,屋子里也开始暖和起来,梅苒搓搓手,呵了一口气,将手边的黄铜小水壶放了上去。

    “这是什么?”

    “草茶,”她说,“宁神去虚的。”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能温上一壶小酒,那该多好啊!

    寒冬、雪夜,最爱的人伴在身侧,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梅苒突然想起什么,笑了出来,“你说要是周婶明天发现自己准备好的牛肉不翼而飞,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她就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眼里略过一丝俏皮。

    “我也想知道,”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半边身子倾靠过来,“明天她要是发现一个大活人不翼而飞会是什么反应。”

    梅苒一愣,歪头看他,“什么意思?”

    “苒苒,”那双近在眼前的深眸仿佛温柔得就要滴出水来,“和我一起回法国吧。”

    老周婶的反应比两人的预想要来得快很多,梅苒刚到机场就接到她的电话。

    听她连珠炮般说了什么,梅苒很惊讶,“我爸爸回来了。”

    “是啊!”老周婶说,“刚到家不久呢。”她很快想起了打电话的目的,“你在哪儿呢?我找了一圈都没见你人影……”

    梅苒沉默了一下,“我现在在机场。”

    “机场?!”老周婶突然扬高声音。

    傅时谨侧头看过来,梅苒也看他一眼,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

    “想想。”那边突然传来梅鸿远温和的声音,“你和时谨在一起?”

    “嗯。”

    “想想,把电话给时谨,我跟他说几句话。”

    “伯父。”

    接着,梅苒听他“嗯”了好几声,又说,“伯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然后,手机就回到了她手上。

    “想想,”梅鸿远的声音传来,“爸爸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这一生爸爸会陪你走很远很远,可终究无法陪你到尽头,无法事无巨细地替你挡去外界风雨,所以我让你去独立,让你去习惯没有爸爸待在身边的日子。

    可现在你已经找到了共度余生的那个人,爸爸相信他也会把你保护得很好。

    这算计和手段,交给我们就好,你依然可以简单开心地生活。

    梅苒怎么会不明白?

    “爸爸,”她声音很轻,语气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坚定,“我知道您担心我受委屈,无论什么事都亲自帮我妥帖处理好,可是,您不能一直把我护在身后,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那么就应该由我去结束。”

    那边沉默半晌,终于妥协。

    梅苒收好手机,旁边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两人的视线碰上,她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他心里的想法。

    “我和你一起回去。”他给她穿上外套。

    她的性格和温婉的母亲更像些,骨子里秉持的“与人无争”也是随了她,加上一直以来父亲密不通风的保护,梅苒鲜少有处理和人争端的经验。和他一起回法国或许只是一时匆忙做下的决定,可是回梅家,这个念头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家里梅老太太还处于泼天震怒中,梅清远被她骂得跟孙子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任她指着鼻子骂,心里无声的怨愤却一波高过一波。

    有这么一个目光短浅只会逞一时之快的母亲,他也是挺倒霉的。

    老太太越骂越没劲儿了,开始哭死去的老爷子,后来又吵着要闹到族中几位长辈那里去,让他们评评理,为自己做主。

    她这边话音还没冷,窗外就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贴身服侍她的老佣人进来,“三叔公来了。”

    老太太像遇到了救星,苍老深陷的眼眶里瞬间迸发出一道雪亮的光,“快请!”

    老佣人说:“三叔公和其他几位长辈正在议事厅,他们请您过去一趟。”

    梅清远眼皮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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