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面无表情地答道,“没有。”

    罗澍在他身边大方地坐下了。

    这个笑容过分阳光的男生其实是维希的同班同学,只是刚开学不久,自己又不太关心周围的人,所以完全没有记住。

    维希一口一口规规矩矩地吃着,动作有些机械。

    罗澍在军训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男生,用“一枚富有悲伤气质的美少年”来形容对维希的第一印象并不为过。虽然表情和话语都极少,但举止干净利落,说不出的吸引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眉宇间让自己产生了一种莫名熟悉的亲切感。

    虽然罗澍早就有了性向问题的自觉,但是如此无法克制地对一个人产生兴趣,还是头一遭。

    于是各种攀关系套近乎的攻势(?)就此展开了。

    刚开始同性之间比较熟悉的,一般会三三两两结成伴。像罗澍这样再三地主动接近,两人很快就自然地同行了。

    同处一方屋檐下的两人其实拥有不少共同话题,只是维希态度总是淡淡,话多不起来。

    但他渐渐观察到,对方的电话费总是用的很快,而且一充就是几百。貌似有女朋友的样子,还是国际异地。

    “你买个kindle吧,这才第一个学期你书就放不下了。”

    “kindle是什么?”维希伸手将台灯拧亮了一些,入秋后天黑得很快。

    “kindle就是……算了,去吃饭吧?我好饿。”罗澍伸了个懒腰,胳膊顺势搭在对方肩上,“穿件外套吧,今天有点凉。”

    “嗯。”维希将书签夹好,伸手去取挂钩上的外套。

    罗澍抢先取下来,将里衬向外举在手里。维希也不拒绝,很顺便地让对方帮自己穿好了衣服,还整理了领口。

    这家伙每天至少去维希的宿舍串三次门,粘度高得旁人都看不下去。

    “喂……你们两个要搞去外面搞啊。在这边show只会让人想呕吐。”

    其实这所名校里的homo率意料之外地高,令人联想到诸如“同性恋都很聪明”的说法。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拿来也只是说笑。

    >  罗澍笑笑,依旧同维希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维希微微颔首,一语不发,偶尔抬起头,眼睛也不知道在望哪里。

    罗澍始终不能明白,是什么让他如此淡然,又是什么使他看上去有点悒郁。

    两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落了座。

    面还十分烫。维希抽出筷子,发觉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他默默地将塑料包装撕掉,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筷猪软骨青椒的码子放到对方碗里。

    “……”罗澍有点受宠若惊。

    “你一直看,我以为你想吃。”

    “不……”他后悔自己已经习惯性把码子给拌了。

    “你不喜欢吃?”

    “不是,我喜欢吃!”罗澍连忙回答,说完低头就是一大口。

    “啊呸!”被烫傻了的青年愣在那里。

    维希哧地一下笑了,赶紧摸出矿泉水递过去,“没事吧?”

    “……瓦没四(我没事)。”其实被烫得耳朵都要冒烟了,但是……他笑得真好看。

    罗澍一边喝水一边斜睨着维希。

    有点柴瘦的指骨,使用筷子的方法完全正确……坐姿端正,吃法干净节制,一副家教良好的样子……

    明知喜欢上直男是禁忌中的大忌,但仍然无法克制想去了解他的心情。

    罗澍含了一口水,可能含得太多,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合上电脑,脸颊有些发烫。

    维希瞥了一眼电子钟,显示屏上代表秒针的点持续规矩地闪现。时间正好是24时计时里的5点20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不知为什么,常常抬头就能看到一组比较有意味的数字。日子太平淡无奇,小小的巧合也能引起人的注意。

    将近十月的天空,黎明不断推迟,让人牢牢记住黑夜的面目。有时候滥竽充数的黎明好不容易来临,还伴随着大雾。

    往窗户外望去,白色的晨梦填满了国道和桥墩间的空隙,撇开hp值不谈,最初的雾仍然是自己非常喜欢的景致。如果雾后面隐约能看得到阳光,那就是一天即将晴朗的迹象。

    早起的人和通宵不睡的人,涩着眼睛看路灯渐次熄灭。

    维希突然想起那个曾与自己仅一巷之隔的人。

    从他的房间里往外望,也是相似的景致。重复的楼房,重复的马路和灯。然而看过去的感觉却天差地别。

    此时他一定还在睡。路德似乎很爱睡觉,高中时经常远远看着他耸起肩胛的睡相。也许正做着关于某个人的梦。总之不会是自己吧。

    维希猛地甩

    了下头。去厕所洗了把脸,活动了一下肩膀,便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床。

    身体筋疲力尽,思绪却不能停止。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2007年的冬季。

    路德还是穿得很少。

    他站在球场的另一头,向自己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维希努力地想要听清,可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引擎轰鸣声盖过了路德的声音。他朝他跑过去,眼前的雪居然厚过了膝,他艰难地拔出腿来,身体却冻僵了一般迟迟迈不动一步。眼睁睁看着路德转身,边走手边□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团样的东西扔掉。

    他感不到冷,也感不到疼,只觉得心中无限地焦虑。他恨自己不能立刻追上前面那个人,喉咙也被哽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极度难受地挣扎着醒过来。感觉眼睛像被糊住了一样,眼角发紧。

    然后泪水再一次湿润了那里的皮肤。

    维希用力地蜷起身体。

    对不常有机会见到雪的南方人来说,那是个罕见的严酷之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滴水成冰”“银装素裹”之类的小学生作文高分词汇,叫人恨不得披床棉被再出门。可就是那样的冬天,温暖才显得格外有价值。

    维希家停电的两天半,两人是在路德的房间相依偎着渡过的。

    他们聊着寒假的旅游计划如何流产,在家做着缩头乌龟。将合金弹头和拳皇打了无数遍。嘲笑对方浓重的鼻音。后悔没在家里囤积大白菜,过着白天吃泡面晚上腿抽筋的苦逼日子。甚至把三位救灾烈士的名字记得烂熟,还用手机捐了款。

    不记得是哪位老师在某一堂课上说过,人们长大成熟后,会记得生命中许多愉快的事,美好的事,而一切悲伤的记忆都会随风而散。

    如今想起来,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从肿得像熊的羽绒服到t恤衫,人们忘记了冷空气里难挨的时光,没有痊愈的小感冒也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那时还有电话线路穿越冰雪连接彼此。

    现在,即使气温回升,四肢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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