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王|八|蛋,前几天我挨家挨户的去找,让他们过完年不要开工,大家一起搞罢工,结果才几天,全都来上班了,一帮王|八蛋,龟|孙子!”

    果然跟武立说的一样,贺川说:“搞罢工能管用?”

    “要不然怎么办,就让他们继续放毒气?让大家死光了是不是就好了?”

    贺川笑了笑:“让他们接着闹,走,我们去你家吃个中饭,顺便跟你商量个事。”

    水叔机灵,知道贺川要商量的事离不开这个,立刻答应了,打电话回家让他老婆多炒几个菜,上了车,才发现车上还有两个陌生姑娘。

    贺川坐回去,摸了下蒋逊的头,向水叔介绍:“蒋逊。”

    水叔打量蒋逊:“哦,蒋……”

    蒋逊笑道:“水叔,叫我小蒋就行了。”

    “哎,小蒋!”

    另一边阿崇介绍:“她叫王潇,来这里旅游的。”

    水叔正坐在王潇边上:“来这里旅游?宁平?”他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吃饱了撑的!”

    王潇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应,阿崇打圆场:“这不是我们今天有事,我硬拉她来陪着嘛!哎武立,开快点啊,水叔家有什么好吃的?可饿死我了!”

    武立往小路上开,路窄,只容一辆车通过,幸好对面一直没有来车。

    乡下地方,除了住宅就是工厂,远远的还能看见高高竖立起来的烟囱。经过一条河,河水不算清澈,但也不算浑浊。

    水叔分了根香烟给贺川,又让贺川往前面递一根,他注意到蒋逊在看河,说道:“这是宁河,我们喝的水就是宁河水。”

    蒋逊问:“这是饮用水?”

    贺川没抽烟,把烟拿在手上玩了,说:“嗯,就是这个。小时候还能下水摸鱼,现在不成了。”

    水叔说:“连衣服都不能在河里洗了,这水脏成什么样了!”

    蒋逊问:“他们在水里排污?”

    “对!”水叔咬牙切齿,“晚上偷偷排,当我们不知道!去年雨水把那边的水渠冲了,里面的管子都露了出来,他们把排污管道偷偷埋在那里呢!”

    宁平镇的居民区就在工厂区边上,这边是镇子的主要区域,水叔家在河对岸,隔着一条河,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片厂房。

    路边墙壁上贴着很多小广告,水叔家里开着一间小卖部,饭菜就摆在小卖部里。

    来的人多,水叔老婆急急忙忙准备了四道菜,蔬菜都是刚从后面的地里现拔的,等大家都坐下了,水叔指指青菜说:“吃吃吃,看看能不能吃出化工味。死活也就这么几年了,吃死一个算一个!”

    他老婆给他背上来了一巴掌:“你有毛病啊,怎么说话呢!”她笑着跟贺川说,“他最近脾气臭,别听他胡说八道!”

    贺川笑笑:“水叔的脾气我还不了解?”

    几人动起了筷子,饿久了,吃相都狼吞虎咽,王潇听了水叔的话,有点不太敢吃,结果见蒋逊埋头吃得跟打劫一下,她这才跟着吃了起来。

    农家菜,手艺很地道,尝一口就停不了。

    武立要开车,跟女人一起喝椰子汁,另外三个男人碰了碰酒杯。水叔还点上一根烟,奇怪地问贺川:“你怎么不抽?”

    贺川说:“戒了。”

    “戒了?”水叔一愣,“哦,戒了好,你是早该借了。”

    贺川进正题:“你还记不记得九年前来这儿做环评的人?”

    “当然记得!”

    “我这半个月,就是去找了他。”

    水叔怔了怔:“找他?找着了?”

    贺川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找着了,我还拿到了当年那份真的环评报告。”

    水叔把酒杯拍桌上:“那还等什么,马上去告他!”

    “不急,一步步来。”贺川轻声。

    几个人商量了一个小时,水叔老婆又去炒了盘花生米给他们下酒,王潇拿出相机要拍照,非让蒋逊陪她一起去,蒋逊戳了戳贺川的大腿,贺川一边听着,一边若无其事地瞟了她一眼。

    蒋逊说:“我跟王潇去逛逛。”

    贺川握了下她的手指,低声说:“别瞎跑,门口转转就行了。”

    蒋逊笑了下:“知道!”

    王潇背来了一部单反,兴致勃勃地给房子、河流、树木拍照,边拍边问:“蒋姐姐,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知道啊。”

    “怎么回事啊?”

    蒋逊问:“阿崇没跟你说?”

    王潇撅嘴:“他十句话里八句话都是在耍人,就两句真的!”

    “他说什么了?”

    王潇想了想:“他说徐泾松跟他们有仇,他们活着的意义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蒋逊笑了:“差不多吧,没骗你。”

    王潇不信:“你也耍我!”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人出来了,王潇马上朝阿崇跑去,贺川走到蒋逊边上,问:“看什么?”

    蒋逊说:“没什么东西看,就只有一条河。”顿了下,“我记得你说过,你喝过两个月矿泉水?”

    女人记性太好,贺川笑了笑:“十多年前的事了。”

    “怎么回事?”

    贺川回忆:“那会儿我还在念初中,水被污染的没法喝,上头免费送矿泉水,整整两个月,镇上的居民每天只能用矿泉水。”

    “……”蒋逊说,“这不是小事,就没人重视?”

    “有,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反映?”

    贺川说:“省台有档新闻,专门关注民生的,前两年村民打电话请他们来采访,采访车过来了,还没进厂区就被堵回去了,跟九年前一样。”

    “跟高记者那次一样?”

    “一样。”

    水叔送他们上车,情绪看起来比之前平静了很多,他又跟贺川说了几句话,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

    回到车上,王潇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阿崇说:“去老贺家里。”

    贺川家离这里不远,开车开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高三层的农民房,白墙黑瓦,外形没装修,边上还有几栋房子看着像这几年新造的,外墙都贴有粉色或灰色的瓷砖,造型不一。

    房子前面有几块田,田地里还种着菜。

    贺川开了门,一楼客厅空空荡荡,墙边堆着几张桌椅,停着一辆生锈的自行车和落灰的摩托车。往里是厨房,烧灶头,边上是餐桌,厨房另开一道小门,门外是一个湖,冷风灌得猛。

    贺川让阿崇和王潇住二楼,他和蒋逊上了三楼。

    蒋逊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书桌上摆着的学生照,照片里的人留着三七分的短发,穿着件校服,她刚看了眼,边上的人就把相框往抽屉里塞,蒋逊握住他的手腕:“干什么,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你害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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