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出现在蒋木兰升初中的那年。木兰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留下了一间房产,虽说不大,但胜在地段好,还是一层。蒋母心思一动,打掉了半面墙,做起了卤肉的生意。本来初衷只是想赚个小钱,顾着一个吃喝,却没曾想生意越做越好。蒋母的手艺精进,没一年的时间就成了大半个城市都知名的金字招牌。这自然就吸引了投资人,大店面很快开了起来,等木兰升高中那一年,短短的时光,蒋家奔了小康。

    在木兰的印象里,这应该是全家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蒋母的性情温和了许多,蒋父也终于可以不再辛劳,辞掉了之前的工厂,专心致志的当起了老板。虽说也累,但总算是给自己干,赚多赚少,心里很是畅快。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终是不长久。

    2003年,蒋木兰高考,同时期国家还发生着另一件大事,非典。

    木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夏天,每个人都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整个世界都被戒严了,满是萧瑟,静寂,恐慌。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餐饮行业无疑是最先垮掉的。一个月的零进账就足以逼死一家店了,更何况蒋家这样的小资本,半路出家原本根基就不牢靠,再加上合伙人的施压。就在高考那天,当蒋木兰检测着体温进考场的时候,蒋家的餐饮行业关停了最后一家店。

    南柯一梦,一朝梦醒。

    蒋母回到了最初的那间破门面房。

    好在,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店面都关掉了,蒋母手里是存了些钱的,还了房租,遣散了工人,最后跟股东们对完账,谢天谢地,总算是没到山穷水尽。继续着曾经的卤肉生意。蒋父没了工作,也疲于再折腾,于是开始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踏踏实实的过着日子。

    蒋父虽说自己半辈子平庸,但在女儿身上总是心气很高,从起名字就看出来了,一心一意要跟巾帼英雄粘上边,自小给木兰的教育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一面鞭策着学业,一面许着大愿望,不想木兰局限眼前,“我赚钱就是为了供你去美国读书!”这句话蒋父几乎每年都要跟木兰唠叨几遍。

    可人算不如天算。

    蒋木兰天资不够,拼了命的努力,分数勉强够着了一个三本的线。这时候别说资金问题,成绩下来,夫妻俩竟连骂的心力也没有了。

    到了07年,木兰大学毕业前夕,蒋父打算把家里的资金整合一下,想这时候在教育上来笔大投资,可股灾又来了。

    蒋母之前背着父女俩拿了大笔钱进了股市,当年饭店倒闭后剩下的那些余粮,一夜之间,蒸发殆尽。

    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经此一役,蒋父是断了送木兰出国的念想。而蒋母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什么都是不稳妥的,生意会黄,钱会贬值,说到底还是有个铁饭碗最有安全感。

    于是,蒋母开始变身。

    曾经那个在凄苦生活中煎熬的,刻薄,暴躁,专横的蒋母又回来了——漫长岁月中经历的起伏变迁令蒋母像一只刺猬一样蜷缩不前且凌厉尖刻。她控制着蒋木兰的每一项人生选择,从找工作到找对象,她要求木兰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她满意地看着木兰慢慢变得胆小而平庸,她认为在自己的监督下女儿的人生不会再有错误。

    木兰毕业那年,蒋母买来了几乎所有的考公资料,逼迫着木兰无论如何也要考进一个事业部门拿到一个终身保障。

    木兰连考了三年,却一次次的名落孙山,而她本身并不出众的三本文凭也无法帮她寻觅到合适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无所事事了三年,看不到希望的蒋母只好托朋友介绍了一个保险公司的工作,此时的木兰才终于结束了啃老的生涯。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相亲。

    蒋母觉得自己的闺女有稳定工作,长相也还过得去,还是正经本科——虽说含金量不怎么样,但整体看下来,在相亲市场上条件算是较为均衡的。

    于是,木兰在相了很多圈之后,遇到了何阳。

    第4章 分手

    刚开始,木兰对何阳的印象一般。

    蒋母一个劲的撮合,觉得“这小伙子公务员,将来一定有前途。”

    好吧,那就谈吧。

    半年,一年,两年,到第三年,蒋母坐不住了,觉得怎么也该说说结婚的事了,可她哪知道蒋木兰的憋屈。

    何阳对蒋木兰一直以来都是“还行吧”,心情好了,就见一见,平常一般都是电话也不打,动不动就消失个四五天。

    木兰开始还挑个事吵一架,可到后来,连句重话也不敢说了,因为每次还没等木兰闹情绪,何阳先上脸,一恼火就要散伙,每次还都是木兰先服软。

    这一来二去的,彻底把木兰虐出毛病了,每天跟何阳的互动都是心惊胆战的,就连生气的话都得撒着娇哼哼唧唧的说出来。

    大雄说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木兰心里也明白,可她就是控制不了,每一次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撤了,可何阳比她更决绝更无情无义的态度一显露,蒋木兰就不知被灌了什么迷药,老实的跟个鹌鹑一样。

    终于到了今天,木兰站在茫茫雪地中咬牙切齿的跟自己说着狠话,分,再不分手出门就被车撞!

    然而,这番心理建设等木兰一进家门便土崩瓦解。

    蒋母对木兰似乎再没别的关心,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顿饭?这事儿过年就可以定下来了吧?”

    迫于蒋母的压力木兰想再撑几天,可终究无法如她所愿。

    木兰的部门经理老闫是个广东人,思想活跃,装模作样,典型的表演型人格。长得倒是挺精神,但穿衣打扮一副改革开放的气息,所以目测要比实际年龄老很多,三十多岁的人总被叫大叔。

    临过年了,公司有做不完的尾单,大批精英被派出去了,于是,蚂蚱当成坦克用,小透明蒋木兰第一次跟着老闫出了趟外勤。

    谈单子当然是要到圆桌会议上谈,进包间之前,老闫附木兰耳边低语道:“狗量多少啦?”

    木兰不解,眨巴着眼睛看着老闫。

    老闫指了指桌上的酒瓶。

    木兰这才反应过来,不敢扯谎,用她自以为可爱的口语跟老闫墨迹道:“少少点啦……”

    老闫对于女下属这样的示弱很是买账,虽说蒋木兰姿色一般,好在活泛,他趁机又靠近了木兰一点,用自以为很大哥的样子说了句:“有我在,安心啦!”

    木兰下意识的拉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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