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水声戛然而止,就只是喊了一句,虽说是意犹未尽的意味却一点儿都不多说,似乎就是为着让南方隔着门板站在外头慢慢儿地想,想他的意图。

    “怎么?”南方对于自个儿小孩儿从来心里有数,可今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豆包接下来要说点儿啥。

    “你这件衣服很难看。”南方话音刚落,豆包就湿着脑袋拉开门出现在门口,浑身还氤着热乎乎的水汽,两只大眼睛对焦模糊似的盯着南方。

    南方看着自家小孩儿这幅样子撇着嘴角说他身上穿的衣服很丑,突然就闷声笑起来,一只手把还是湿漉漉的豆包揽进怀里。两个人的温度有点儿出入,南方在开着空调的室温下显得皮肤温凉,而豆包却热乎乎的。南方沉默着感觉了一下,觉着这温度入手正舒服,于是抱的更投入了一点儿。

    “怎么难看啦?”南方把小孩儿抱回屋,拿干毛巾给揉着头发,豆包坐在床上,被南方揉的摇头晃脑。

    其实小孩儿确实是故意找事儿来着,这会儿南方一问,反而不知道该说出个什么原因来。他今儿在外头呆了一天,早想着早点儿回家见着南方,不过也只是见着南方而已,不是魏雪,所以小孩儿心里不舒服了,找点儿事儿也无可厚非。

    豆包抿了一下嘴角:“跟……我的心情不符。”

    “哦?”南方笑了一下:“怎么不符了,你跟我说,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儿的?”

    豆包闭着嘴不说话,使劲儿拨开南方搁在他脑袋上的手,一翻身钻进被窝里:“我睡觉了,明早跟老师去县里住。”

    南方晓得自家小孩儿这是没招开始耍赖了,低下/身刮了下小孩儿鼻子:“行,等你回来,爸爸还穿这身儿衣服给你看。”

    豆包闭着的眼皮儿颤了一下没睁开,南方也没再招他,带上门出来了。

    第二天早上周老爷子醒的时候稍微有点儿莫不清楚状况,还不知道自己昨儿晚上喝酒上了头,这是在小徒弟家睡了一夜,还是被小孩儿哄着睡的觉。不过也是幸好老爷子不知道,这要是知道,非好几天不敢见豆包不可。

    南方醒的很早,等着小孩儿和老头都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早饭已经摆上桌了,臭臭最先吃了饭自个儿在院子里撒欢儿,秦聪昨儿晚上回来晚了还在睡懒觉。

    周老爷子带着豆包吃完早饭就走了,南方一路把小孩儿送上车,虽说是就去几天,他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临走前豆包还抱了他爸一下,贴着南方的耳根说了句什么,一下子就把孩子他爸说的眉眼儿弯弯,等到车走远了,这笑还没淡下来。

    豆包走的这几天南方的日子只有那么一个字儿,不是动词儿也不是名词儿更不是形容词儿。南方觉着中华文化乃至于汉字儿都是博大精深的,“等”这个字儿简直可以诠释为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翘首以盼牵肠挂肚等一系列四字成语,恐怕还不足以表达。

    算算日子等小孩儿回来之后没几天就该出发去画展了,自家老头要是也跟着,那一路上肯定得热闹。魏雪这几天又来了两次,南方和秦聪一听见动静就心有灵犀,这时候小楼里头安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当然除了臭臭没事儿制造的那点儿噪音,俩人装家里没人,魏雪来了两次也就没再来。

    小孩儿是在星期天的早上回来的,南方接着的电话是星期天晚上,可幸好他从早上就睡不着翘首以盼了,不然还得错过自家小孩儿回家能见着的第一面。

    “豆包,想我没?”南方单手把小孩儿抱起来亲了一口,瞅着小孩儿点了头又搂着人家腰身不撒手,半天才觉出来俩人中间硌着啥东西,抽出来之后发现是个不大的小锦盒,里头搁着个挺精致的折扇。

    “这是什么?”南方问。

    “我啊。”小孩儿答的也简单。

    等扇面缓缓展开,却是南方着实被这上头的内容惊艳了一把。上头的小孩儿一身戏装,眉眼儿却是干净的,却依旧远山近黛眉目如画。扇面儿上的小孩儿笔直地站在屏风前头,一只毛笔举过了眉,像是要下笔染宣,又像是要提笔描眉,举止里透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灵动青涩,又有些显而未见的风流雅致。

    这戏装还是戚先生特地向儿媳妇儿借的,他们剧团里前两天刚上了部越剧梁祝,这戚先生的儿媳妇就是反串里面的扇子生梁山伯(儒生)。戚先生画画儿找灵感,直接就把这西服借了来,虽说有点儿大,可到底越剧里都是女子男装,倒也没大到哪儿去。戏服一上身,在加上戚先生的润色,才有了这副扇面儿。周老爷子看了之后说这可不该叫美人图了,倒是提了首有匪君子的诗上去。

    南方盯着这扇面看了半天,突然簌的一下子合上,惹的豆包疑惑起来。

    “不好吗?”小孩儿看南方把扇子合了装进锦盒里,又放进他手心,本来带着点儿期待的心思这会儿稍微多了些忐忑。

    “好。”南方在小孩儿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用自个儿的脑门顶上去:“再好,能有活生生的儿子好吗?”南方这真的是几天没见体会的更深刻,对着幅画儿能看得见可是摸得着么,还是得真真切切抓在手里,恨不得小指头都勾着,才是最好的。

    ☆、55

    周老爷子说的画展办在锦城,这种大型城市似乎连空气都带着那么股子钢筋混凝土的味儿,白日里就像个矜持的过了火的贵妇,而夜晚却一派奢靡,可不论白天晚上,都对陌生人透着些冷淡疏离,就是那琳琅满目的色彩也叫人的生不出好感来。

    豆包吸了吸小鼻子,提着自个儿的包跟南方并肩走着,总觉着画展办在这种城市里,都隐隐带了几分功利。

    俩老头子走在前头,这一路上两个老师倒是相处的不错。有句话说的正好,有共同喜欢和珍惜的东西,正是容易一拍即合,所以老爷子们就算只为着自个儿的曾孙或者小徒弟,也能乐呵呵地呆在一块儿。更别说南老爷子一向稀罕文人,自个儿以前虽然是个技术兵,却很少能接触这样儿的艺术人员,所以对着周老爷子,心里头还是隐隐有着几分敬重的。

    出了车站几个人商量着先把东西搁酒店,小孩儿和孩子他爸当然是标间,而俩老头子一路上也相谈正欢,所以对于住在一起的安排倒也乐于接受。

    南方刚在服务台拿了房卡,外头就呼啦一下子进来一群人,领头的一个一身白西装,细白皮肤细长眼儿,看不出年龄。豆包好奇地看了眼白西装身后的那些人,个个都是一副严肃的正经装束,男的俊女的俏,一走动还推着散在空气里的混合香水味儿。

    领头那白西装一进了大厅就四处去看,往这边儿看了一眼之后就直接迈开大步子走了过来,豆包看了眼旁边儿的周老爷子,老先生这会儿脸色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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