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麻木,潮湿的泥土厚重地压在身上,无法呼吸,无法挣扎,无法再看见一丝光线……

    死并不可怕。

    人活到一定程度就会知道死是最轻松的,是解脱,是玩赖,是弃权,因为不必承担任何后果。

    有一本书说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如果给我选择的话,我选择复仇。

    还以为可以安静地睡去,但当我虚弱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重症监护室,手臂上连接着吊瓶,鼻中插着氧气管,意识里,身边有人握着我的手,我手指动了一下,那人忽然颤抖了一下,在我耳边高兴地说:

    “他醒了!”

    我吃力地转动眼珠,寻找了那个声音的方向,左手边一个看起来并不陌生的人脸,只是我头脑的存储似乎已经丢失,想了好久才想起这个人,此时,这个人已经叫来了医生,医生在我头顶说话:

    “他昏迷了十四天,现在总算脱离危险了,血压和心跳都还正常,注意不要让他太累太激动。”

    “好的。”女人的声音。

    再看看另外一边站着的人,是三上,眼睛红肿,眼眶发青,好像瘦了很多。

    胸腔里的剧烈疼痛在意识完全清醒的瞬间袭来。

    我居然没有死。

    姐姐满眼的激动泪水,握住我的手,“小薰……”

    “姐……”我抽动着干燥的嘴唇,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气力。

    “小薰,不要说话哦。”

    我在心里“嗯”了一声,累得闭上眼睛。

    听见三上急切地说:“医生,你看,他怎么了?”

    医生说:“一直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力太弱了,待会儿他醒来喂他吃点东西。”

    “噢……”

    三上对老姐说:“我去买饭。”

    “好。”

    三上匆匆离开病房。

    “小薰,你还醒着吧?”

    我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听见老姐说:“刚才麻宫来过,是他把你找到的。”

    我又睁开了眼睛,转动眼珠,看着她。

    “对,那个漂亮的男孩子,麻宫。”老姐说。

    麻宫……

    我再次闭上眼睛,眼角有热热的液体流下来。

    不久,三上买回来肉粥,老姐喂我喝下一些,体力复了不少。

    老姐这几天消耗得很憔悴,三上让她先回去休息,一个人陪我。

    我问:“麻宫说什么了?”

    三上没有回答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池田,东条一真死了。”

    “什么……”我呼吸急促,眼前有些发黑。

    “喂喂喂!你怎么了?”三上连忙按铃叫来了医生。

    医生将我放平,手掌在我胸口用力按压,不知过了多久,我又醒过来,发现已经是白天,一个瘦削的人影抱着双臂站在我病床前。我缓缓睁开眼,是麻宫。

    “你醒了,池田。”

    我虚弱地说:“麻宫,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把手机落在车里,我那天凌晨四点给你打电话,结果打了二十几个你都没接,后来你姐又给我打电话,说你当晚去她家吃饭心情很不好,现在联系不上你,我用卫星定位仪找到你的车,有人说看见你被一帮人追,我顺着他们说的方向找,在林子里发现了你的衬衣钮扣,跟着脚印找到一片挖掘的痕迹,然后费了一个小时才把你挖出来,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死了。”

    “是这样……”

    麻宫上前一步,“知道是谁做的么?”

    我敷衍着回答:“……不、不知道。”

    我忽然又想起一件心碎的事,“东条……是怎么死的?”

    “是车祸,在高速上追尾了。”

    “……”

    我曾梦见过这个结果,一点不出人意料。

    .

    第55章 第 55 章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就那么死过去了,他跟这女人顺利完婚,然后北美和欧洲全部收归他的囊中,他就几乎等同于神了。

    但他不是神,而是魔。所以上天才让我活了下来。我要看到他众叛亲离、过街喊打的下场,然后再让他死。

    我端着菜谱,脚步放轻,走进他们隔壁的包间,包间里坐着两个女人。

    “夫人,现在需要点餐么?”

    “不用,过一会儿再点。”

    “好的,有需要请按铃。”

    “好,谢谢。”

    我走出包间,听见直谷在点餐,“中国火锅,……剩下的一会儿再上。”

    梅若一在他们的包间里服务,“好的,请稍等。”

    我等梅若一出来,拉着他转到角落里,“小一,那姑娘长得真正,帮我要个电话号码怎么样?”

    我说着,斜着瞅瞅近海由子。

    梅若一白了我一眼。或许他在鄙视我,以为我装gay。

    “喂,我给你十万块,帮我这个忙。”说着,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支票。

    “她男人是直谷会长,你疯了吧,我不敢,你自己要吧。”

    我说;“我又不是那个包房的服务生。”

    他嗖地一下从我手中拿走支票,“我跟你换。”然后踱着猫步走了。

    咳咳,我更不敢。

    这十万块掏得太冤。

    一个月后。

    我抱着一捆百合站在东条的墓碑前,想不到那一次在我家里,竟是最后一次见到东条。那件耦合色的毛衣,他致死也没有送给我……这都怪我,我陷入深深的愧疚中,如果不是因为我,东条不会死的。

    忽然,身后有声音,我拄着拐杖吃力地转身,看见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是井上春臣。

    他走过来,“是你?”

    我说:“我听说是车祸……”

    他说:“他的刹车失灵,我却没有发现……”

    我慢慢失去了理智,攥紧拳头,又松开手,只是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我叫你好好保护他来的!”

    他偏着脸,垂着头,什么也没说,鼻尖上挂着泪水。

    也许,最该愧疚的人是我。

    我转身要走,听见井上春臣说:“毛衣,在我那儿……他生前说了很多次要给你。”

    一个间接害死他的人怎么还可能穿着他亲手打的毛衣。

    我说:“你替他保管着吧。”

    “等等!”

    井上春臣跑到我面前拦住我,“你知道这是蓄意谋杀,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我微微点头,“但是……没有证据。”

    他说:“你知道是谁?”

    我摇摇头:“我现在没法确定。”

    他神情异常冷淡,“你知道的。谋杀一真的那个人和杀你的人是同一个人。”

    我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律师说话要讲凭据。”

    他有些恼恨地盯着我:“一真是被你连累的!你利用他,最后害死了他,如果这次你没有出事,我就去起诉你了!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肯定知道是谁吧!”

    “……”

    我离开了墓园,感到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空虚过。

    如果说之前,我是一个靠脸吃饭的混蛋小子,那么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因为那个我已经死了。一个在寒冷、孤独、窒息的泥土里重生的愤怒的灵魂支撑起现在这具躯壳,而这具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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