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搬着食物下了车,无视馆内稀疏走动的丧尸,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馆长室。

    图书馆与书店无论何时都是相对平和的所在,末世前因为经济效益低,抢匪通常不感兴趣;末世后因为书籍填不饱肚子,饥民也同样不感兴趣。说来很是讽刺,若是人们愿意多看点书,也许犯罪率就不会如此高涨,道德也不会如此败坏。

    此刻会在这栋充满文艺气息建筑里游荡的丧尸,生前不外乎两种人:一是被丧尸追逃至此的倒霉鬼,二则是爱书成痴置生死于度外的疯子。无论何者,都挺令人同情,只要不打扰到我们的睡眠,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在这里继续游走。

    打开馆长室的门,里头还算干净,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了无人的办公大椅上,静谧中透露着一丝肃穆的气息。恍若昨天还有一位身着正式西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先生或老太太坐在桌前,严肃认真的处理馆内繁杂的事务。

    这样的幻影只持续了一瞬,逝者已矣,黑色的办公椅上其实早蒙了一层薄灰,我无意停留做人去楼空的缅怀,便推开了隐藏式书架,让后方休憩用的小空间里的空气能稍作流通。

    休息室里的摆设相当简单,单人床、小衣柜、双人沙发、玻璃茶几,墙上还挂着一幅色彩缤纷的抽象画。

    不必我吩咐,幕便用念力将床上的寝具全塞进了衣柜,方便我之后的动作。我将床铺与沙发铺上新的枕头被褥,摆弄成舒适的模样,一回头,幕已扑上沙发,抢先占据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我睡这儿,阿令你睡床。」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有些委屈,偏偏他一脸幸福的神色,彷佛寻觅到了世上最温暖的窝巢。

    「别闹,隔天你会腰酸背疼的。」我就事论事道。

    「不,就要这里。」他翻了个身,拿背脊对着我,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看着他那任性幼稚的举措,我直想狠狠揪他的耳朵,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随你,要是明天这里疼那里痛的可别找我。」我板着脸道,他摀着双耳装作未闻,接着喜滋滋的用眠被将自己裹成一个巨大的蚕茧。

    我无言了一会儿,拿他没辄,只得将遮光窗帘拉上,隔绝外头逐渐刺目的光线,然后径行上了床,拉过被子蒙头睡去。

    ***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只觉身体一沉。

    初始还以为仍在作梦,只觉喘不过气来,但当双手亦被左右制服住后,动弹不得的感受终于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将我紧紧压制在床,不能移动分毫。阴暗的室内,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那削瘦的身形却是熟悉万分。

    「幕?」

    出声的同时,我转头看向沙发,本应隆起的被子此刻已然扁塌了下去,就在此时,屋外一股清风吹入,明亮的光线顺着扬起的帘缝逸射而入,照亮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是谁?」他低沉着嗓音问。

    我心下一沉。

    半晌不闻我的回答,他继续又道。

    「这是哪里?」

    冷淡的表情、陌生的语调、侵略性极强的动作。

    我依旧沉默。

    他失去耐性的俯下身,贴近了我的脸,像只预备猎食的黑豹,缓缓露出了獠牙。

    「说话。」语气里有丝阴狠。

    「你不是擅长读心?」我终于开口:「那便读读看如何?」

    他愣了一瞬,随即沉默。

    我盯着他在黑暗中发亮的眼,心中升起一股冷意。

    身体的原主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消失,一直毒蛇般暗中蛰伏,就等着噬人一口。

    只是他回来了,那么幕呢?

    脑中的疑问尚在盘旋,下一秒,我就被凶狠的掐住了脖子。

    「你究竟是谁!」他厉声问:「为什么我读不了你的心?」

    怪我咯?

    我内心吐槽,面上却一片平静无波。

    「你究竟是想要我回答,还是想掐死我?」

    他的手劲大得吓人,一点也不留情。缺氧让我面部涨红,头脑发昏,他若再不松手,我想我可以直接昏死过去了。

    听见我的抗议,他总算稍发慈悲的松了手,但却依旧死死扣住我的颈部。

    「别想耍什么花样。」他警告道。

    新鲜空气流入我的肺部,我喘了口气,平复着自己过快的心跳。

    「我叫苏令,不是你的敌人。」我道,「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们为何会共处一室?」他目光如锋,毫不领情的问,「林清和和赖羽人呢?」

    「那就要问你了。」我头昏脑胀的将第一个问题丢还给他,「是你自己走进来的,我可没强迫你什么。」

    「至于林清和,我和他并非一伙人,赖羽我更是不认识。」

    「先生,看在我把你从研究所里救出来的份上,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生疏而客气的说道。

    听见「研究所」三个字,他身体一时紧绷,凌厉的目光不断在我面上逡巡,彷佛想验证话语里的真伪。

    「若我真心怀不轨,或是怀疑自己有生命危险,又怎会毫无防备的和你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我反问。

    他的神情似乎有所动摇。

    「你的疑问,只要是我能回复,都会一一的告诉你。」我锲而不舍道,「我只要求平等的相处,至少,不是这种威胁压迫的态势。」

    他死死盯住我的眼,我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半晌。

    「我是怎么进到这房里来的,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意识和记忆?」他问。

    「我说过我会回答你,但必须以平等的姿态。」我寸步不让。

    「……」

    房里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片刻。

    脖颈与手腕的桎梏松了开来,他直起上身,让我有半坐起的空间。

    「现在,可以说了吗?」他神色阴鸷。

    我视线下移,目光座落在犹被他压制的下半身。

    「别得寸进尺。」他纹丝不动,脸色更加阴沉。

    「好吧。」虽然隔着一条眠被,但这般过分接近的接触仍带来十足的压迫,尽管不甚满意,但也似乎不得不接受。

    「你是自己走进来的……」眼看他又要发怒,我抬手制止他将要出口的言语:「好吧,我说,其实你是被人搬进来的……」

    我指向他的身后。

    「喏,出力的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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